王斜气到不一辈子都不想再理大奔这个王八羔子，搅人春梦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大奔一脸“你个老东西”的鄙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楼下药房刚买的润喉糖，一脸坏笑朝王斜喊：“不要？”
王斜手能动，屁股不能动，够又够不着，老东西气急败坏的要命。
润喉糖是昨天他发消息让大奔今早带过来的，大奔问他是不是喉咙不舒服需不需要挂号，他打哈哈没说实话。
恰好大奔拎着油条上电梯的时候碰到林行云，打招呼那一瞬就听见林医生的嗓子半哑，边咳嗽边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一颗润喉糖。
进门的时候又因为打搅了王斜的狗屁春梦，听见他嗷嗷叫了一串春，瞬间就明白润喉糖的用处。
“一把老骨头，就看上别人年轻貌美，不要脸。”大奔把润喉糖重新揣回口袋，把豆浆油条递到王斜跟前，忍不住要嘴贫。
王斜啃着油条喝着豆浆，想着梦里林行云那句“你不想看看我白大褂里穿的什么？”，也觉得喉咙一阵阵发痒。
“你个老东西，还回味呢。”大奔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个人脑子里一堆的垃圾废料，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润喉糖，扔到老东西的枕旁。
大奔知道，王斜年纪大新陈代谢不好恢复能力差，一次春梦过后半年还在回味。
啧啧，惨。
啃完油条，王斜趴着，大奔坐着.
旁边的小星还在叽叽喳喳:“王导屁股痒不？”“我屁股好痒啊想下床走走”。
大奔知道王斜的屁股痒跟小星的屁股痒不一样，小星年轻人耐不住一个月卧床不动，王斜的屁股痒是因为三十多年没痒过，现如今看见了林医生才会痒。
嘿，不痒则已，一痒惊人。
大奔拍拍床沿:“老骨头，反正都是住院，不如我推你去其他科也看看？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王斜年轻的时候爱凑热闹到处跑，年纪越大越觉得体力不支，干啥都不如在床上躺着好。
反射性地鼓鼓嘴:“不去”。
“说不定能碰到林医生也不去？”大奔又开始玩消消乐，bingo！压低了声音诱惑王斜，尽量不让隔壁床的小星听见。
王斜一下子伸出右手去够大奔的手机，满脸谄媚朝大奔发出狗腿子一般的微笑:“去”。
咨询过骨科赵主任后，大奔从住院部借出一部轮椅，把尾骨会坐上的地方铺上了软绵绵的小枕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王斜这个老骨头搬上轮椅。
大奔心里好后悔，别人的爱情，我付出的都是心酸劳动力。
小星在隔壁床忍不住喊:“奔哥奔哥！我也要！”
大奔推着轮椅往外走，到门口以一种暧昧的、成年的、欠揍的口吻回头安慰小星:“你王导屁股痒，我去找林医生给他治治”。
王斜恨不得拿他的陈年臭袜子把大奔的臭嘴堵住。
“大奔大奔不是人。”王斜咕哝，还不敢说大声被不是人的那个人听见。
“我他么就是善良如九天仙女下凡尘，润物细无声。”大奔拍了拍轮椅靠背凸出来的炸毛蓬起的小脑袋。
经过林行云办公室的时候，王斜把一颗脑袋都快斜到门里去看。屋子里空荡荡，只有一杯热茶放在文件垛边，还在缭绕着热气向上缠绕。办公室的里间有一张小床，被子被叠成规整的豆腐块，淡白与淡蓝相间的床单还残留着些许褶皱。
“望眼欲穿，再看你也不能躺在那张床上。”大奔又拍拍毛绒绒的小脑袋。
王斜忍不住“啧”一声，心里腹诽“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两个人从住院部往门诊部绕，幸亏中心医院的设施很人性化，两栋大楼相挨，从五楼跨天桥过去就能到。
这个时候是盛夏，透过楼顶的透明玻璃能感受到烈日投下来的直竖光芒，反射在地面上形成一块一块的长方形。
王斜原本不喜欢医院，总觉得这里的人情味不浓，大写加粗人间真实的消毒水味，憋得难受。
大约是心境变化，他看着白色大理石上太阳投射的光影与阴影相接，想起林医生那个勾起嘴角的微笑，恍然觉得自己划过钢琴的音键，一声声皆是清脆的碰撞，忍不住哼起歌。
“心上的人儿，有笑的脸庞，他曾在深秋，给我春光。
心上的人儿，有多少宝藏，他能在黑夜，给我太阳。”
这是周旋的歌，依依呀呀的婉转，绕啊缠。
王斜跟不上现在的流行乐，他拍片子喜欢用那些留声机带有环绕音效的老歌做背景音乐，好像能看见黑白电影里场景转换时一闪而过的白雪花，一种陈旧又别样的美感。
大奔看着眼前这个老树开花的人觉得好笑，前方科室的门前挂牌在他眼前一闪，忍不住使坏。
“别唱了，爸爸带你去检查一下你的春光。”大奔在科室门前停下来。
王斜还沉浸在一派美好祥和的气氛里呢，嘴里还在哼“给我春光”，仰头一看门左上角的立牌写着：“泌尿外科”。
“大奔你大爷！”忍不住吼，难以置信加备受屈辱使得他的五官都纠在一起。
大奔才不管轮椅上那个人的挣扎，也哼着“心上的人儿”就把王斜连人带椅给推进了泌尿外科的大门。
门里两个医生听到响动都转头向门口看。
一个坐着拿笔，病历本的字还未写完，一个站着手揣口袋，在低声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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