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华锦媗一同被冰封时,萧弘昼的伤口连带着也被封住了,可当冰融化时,当他睁开眼重见光明时,浑身伤口就再度裂开,尤其是心口被凤金猊踢中的伤,令他痛得早已浑身麻木,渐渐地就连眼前视线也终于模糊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筋疲力尽扑面而来,他几乎是耗费最后那点力气,扣着华锦媗后脑勺强行压下这一拜,两颗头颅重重磕地。
夫妻对拜!
萧弘昼松了一口气,恨恨道:“……礼成。”
然后,他咬牙切齿的笑道:“迦若,就算我死了,你也扣上了我的名分,从此为我萧妇,再也摆脱不了我萧弘昼三字。”话落,扣着她的手缓缓松开。
华锦媗瘫倒在地,急促地喘息,满以为萧弘昼羞辱完自己后就要动手,所以也做好必死的准备,可迟迟不见动静。
她勉强睁开眼,努力朝前面看去,却在满眼血色里看见自己的手,自己的手沾满黏腻的热血。不是她的血,她身上并无多少致命伤口,可很快地,她的手就被萧纪涯战战兢兢地握住。
萧纪涯颤声道:“你别怕,弘昼他、他好像死了……”
萧弘昼维持着夫妻对拜的姿势跪在旁边,微勾的嘴角垂着一道血流,双目紧闭,再也没站起来。
华锦媗暂时猜不透萧弘昼刚刚为何发疯,也不知道他是临死悔悟放过自己还是来不及杀掉自己,她、她只想——抓着萧纪涯的手急切说道:“我快撑不住了……你一定要保住我……我不能有事……我答应凤凰不会落下他的……萧纪涯你带我回——”话没说完,她脑袋一偏,再度晕了过去。
萧纪涯看着这一死一伤,再望着在船底附近滑水的海盗们,总觉得自己先把“活着上岸”这个问题熬过再说。
*******
当华锦媗醒来时,耳边隐约听见闹市吆喝的声音,她用力动了动眼珠,睁开眼,头顶是摇晃的车厢顶。
萧纪涯捧着个黑盅缩在角落,见她醒来赶紧放下,然后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问道:“知道你是谁吗?这是几?”
“……”华锦媗鄙夷地眯着眼,撑着手臂缓缓坐起。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浑身有了些精力,不再是先前动不动就要死不活的状态。
她嗅到厢内有药味,发现车门那里还搁着个小文熬药的炉子,再看看自己已换了身干净的绿色衣衫,皱眉道:“你趁我昏迷时占我便宜?”
“天地良心,我现在哪有那胆子?我花钱雇了个大婶给你换的。”萧纪涯对天发誓,明明避她如蛇蝎,要不是看在华锦媗将他从海盗手里救出来,他早就撇下她跑远了,哪里还会在上岸后赶紧找大夫给她看病?而且为了哄骗那群海盗喽啰给他开船,他施展毕生所学,将各种坑蒙拐骗的招都想透了,险些想破一颗脑袋瓜才过关。但也有运气成分,毕竟那对海盗父女死了,剩余喽啰头脑简单好忽悠,不然华锦媗一倒,他也凶多吉少。
“马车这是要去哪?”
“东圣国弘阳城,我怎么知道凤世子去哪?”
华锦媗看着他身旁那个骨灰盅。
萧纪涯有些悲悯地抱在怀里:“终究是亲兄弟,我不收尸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他当真死了?”
“不然呢?要是他没死,你还能好好活着?”
“把骨灰盅给我。”
“这人都已经死了,你想戳骨扬灰就太过分了。”
“我只是瞧瞧而已。”华锦媗撑着半个身子坐起来,劈手夺了骨灰盅开盖瞧,里面除了一摊骨灰还躺着一块开国玉珏,的确是萧弘昼那块。
萧纪涯满脸警惕地盯着骨灰盅,以防她动手还能抢救点什么。
她瞧着他这番动作,堂堂皇子却弄得这番贱兮兮地,好笑又无奈,便将盖合了还回去。“的确呀,如果萧弘昼活着又岂会放过我?他就连死都想让我不得安宁!萧纪涯,你可还记得你那位父王临终前颁发的继位诏书?”
“记得——”说到这,萧纪涯就摇头叹气:“就是这封来不及更改的诏书,才令皇长兄他迄今都不能继位。”
“如今错有错招,你回去就可凭你三皇子身份向朝臣立誓,亲眼见证我华锦媗与萧国皇子拜堂,按照诏书所言只要我嫁入萧国王室,可没限制我必须嫁给哪位皇子,萧玉卿都能继位。至于后期我成了孀妇以及改嫁,则与萧国再无关碍,可懂?”
“话虽如此也说得通,但你不怕对自己有所影响?”
“我又不会少块肉,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被逼着拜堂了。”华锦媗看着他,调侃道:“再者你们萧国也是要脸面的,这封继位诏书本来就有问题,如今能名正言顺地走完过场,相信你们萧国大多朝臣也是乐于顺水推舟,不敢暴露我这位萧国孀妇的名,免得贻笑大方。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放心,我不受影响。”
萧纪涯看着她,好半晌才道:“你想得真开,但……谢谢你,皇兄能继位对萧国来说意义非凡,我是真心感谢你的!”
“看得出你的真心。”华锦媗摆手,“总归你想方设法保了我这条命,要不然我也没机会提醒你。”萧纪涯才刚升起的感动之情,瞬间消灭得连渣滓都无。他暗暗翻了个白眼。
马车骨碌碌继续朝前走。
华锦媗坐不了多久就累得躺回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