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历在凌晨四点半见到了杨恬。
这位警官几乎是用了理论上的最短时间赶来的,满身风尘, 一身方便运动的休闲套装颜色深灰, 与他的心情状态相合。
郑历心里盛满了同情,高度配合, 表示已经帮他联系了货车租赁公司, 车一会就到。
这是他们在先前商量好的。
在得知杨恬人在锦华市时,郑历简直想说不要管那个表弟让他自己凉算了, 好歹压下去了这句话。
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
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内情呢。
要运这样巨大的蛋走,只能用货车, 凌晨叫货车出来接单虽然挺招人嫌的, 但只要钱到位了,一切好说。
杨恬已把这笔账算到聂浪身上,因此分外慷慨。
两人都不爱废话,简单的寒暄过后,趁着货车来前的空闲, 郑历带着杨恬去看待会要运的东西。
“就是这个……蛋?”杨恬几乎咬到舌头。
“嗯。”郑历的心情也有点复杂。
和先前相比, 这个蛋……更好看了。
房间窗帘没拉好, 明亮洁白的月光, 便铺洒在窗前。
郑历上趟来的时候,月光仅有一些触碰到蛋的边缘,让那一小块白色更鲜明了些,除以之外没有别的, 可这次, 那白色陡然有了种玉般的质感, 不是人们喜爱的温润款,纹理细腻,偏冷硬,却无可否认其贵重。
这个蛋如果拿去卖,碰上喜欢的,一定能卖出高价吧。
郑历这样想的,心中一片澄澈。
贪婪?
不存在的。
杨恬以为蛋本来就是这样,仅仅稀奇地打量两眼,便把目光放在脚边对着他狂摇尾巴的哈士奇上。
“嗷呜。”
见表哥注意到自己,聂哈心情激动地睁圆眼睛人立而起,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唔,对狗而言的那种结实。
介于狗腿比人手短得多,这个拥抱看起来和投怀送抱一个意思。
郑历好奇道:“这条狗认识你?”他思维一转,“你表弟的狗?”
“不是。”杨恬把扒在身上的狗扒下去,勉强掩饰住对二哈的不待见——说起这个来,有段血泪史。
从小立志当警察的杨恬同学,一直向往的是德国牧羊犬昆明犬这样威武听话的警犬,或者拉布拉多这种搜救犬,以无组织无纪律闻名的哈士奇他是完全不考虑的,甚至有点鄙视。
偏偏表弟家养了很多哈士奇。
彼时杨小恬去聂小浪家玩耍的时候,很严肃地提问了:哈士奇这种狗帅归帅,可完全是用智商换的,养十年也不见得认识主人,不听话,撒手就没,精力旺盛到拆家,到底有哪里好?
快来投入德牧/昆明/拉拉的怀抱吧。
杨小恬没想到的是,聂小浪家的二哈,它们听得懂人话。
或许是一只听得懂,然后告诉了它的子女/妈妈和兄弟姐妹们。
水深火热的生活,就此开始。
即使是已经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的现在,只要看到二哈,杨恬仍然能回想起当时遭遇的各种恶作剧,尤其是在汤锅里盛出鞋的恐惧。
惨烈的点在于,那汤他已经喝了。
聂哈很理解表哥,但仍然发出了委屈的声音:“嗷呜。”
毛刷一样的尾巴都不摇了呢。
郑历摸摸狗子,提议道:“我们先把东西搬出去?”
“嗯。”试过手机无法解锁,检查过笔电尤其是笔电屏幕上的字的杨恬满脸正经,表情诚恳温和,“多谢你了。”
货车到了。
附送司机的那种。
膀大腰圆的司机大哥帮着把蛋搬进车厢,咋舌道:“够沉的啊,我说你们这不是家造纸厂吗,怎么搞个蛋?
这么大,还实心,是给展览准备的吗?”
郑历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去看杨恬。
杨恬脸色沉稳,摇摇头道:“老板弄的,谁知道呢。”
等蛋放好,聂哈跟着跳进车厢,笔电和手机放在郑历提供的包里,由杨恬随身带着。
司机大哥有点担心:“这蛋怕磕碰吗?”
杨恬不太确定,下意识看向一系列消息提供者——某只哈士奇,见它摇了摇头,于是道:“没事,结实着呢。”
“那就好。”司机大哥嘀咕,“看着好像挺贵重的。”
造纸厂前是宽阔的道路,货车缓缓启动。
郑历摇手挥别这奇妙的组合时,天光已朦朦胧胧,透出清晨的气息。交班的虎子他们快来了。
真是……丰富的夜生活。
郑历如此感叹这见闻。
货车上了高速。
杨恬坐在副驾驶位,腰背挺直,目光清明,像是一张久经战场的弓,引得司机大哥瞅了一眼,又瞅了一眼,问道:“兄弟,你是做哪行的?”
杨恬按照打好的腹稿道:“保镖。”
司机大哥恍然脸:“看着像,看着像。”司机大哥道:“你老板肯定是赚大钱的吧?”
杨恬淡淡道:“搞艺术的。”
司机大哥更恍然:“哦——”这就对了,平常人也不会搞个那样的蛋。
开长途的司机,大多喜欢聊天听歌什么的,否则开着开着睡着了岂不是大大的不妙,这位司机大哥也挺健谈的。
虽然因为杨恬冷着个脸不太配合发挥不怎么好,但也能侃上一通。
“诶,我说兄弟,”司机大哥抬头看了眼后视镜,“你那狗……”他想了想,改口道,“应该是你老板养的吧?”见杨恬点头,司机大哥接着道,“狗放在车厢里没事吧?咱们到地方要半天,狗的吃喝拉撒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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