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而非梦。
姜茶找准了拖鞋的位置,踩上了软绵绵的, 背后冷汗微微地发着冷意。烧退后脚步也仍是虚浮的, 迈一脚出去,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面。
软绵绵的, 使不出力。
轻手轻脚地向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她全程脚步放得很轻。
心里有种隐约的庆幸。
庆幸她买的拖鞋质地绵软,踩在地上没有半点的声息。
……所以才能看见眼前这个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霍云琛。
——虽然她说不出是哪里不同。
硬要说的话……平时这男人看着都是淡定自若云淡风轻, 她一点都不怀疑泰山崩于前而他色不改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他身上多了点颓然的味道。
……就是感觉上的不同。
他平时给她的感觉无所不能四个字全包揽了,但是现在……
她觉得他好像也就是个普通人?
吃药会喊苦, 受伤会喊痛的那种普通。
他静静站了多久, 她就偷偷看了他多久。
直至那根香烟在男人修长的指间燃到了尾,红光一闪一闪地接近熄灭。
——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自己似乎是偷窥了太久。
这么想着, 一抬脚就轻轻地往后退。
往后退一步,轻轻的,无声无息的,不能被他发现……
她屏住了呼吸。
“吱。”
——地板偏不如她的意。
男人闻声回眸, 正与她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相撞。
深深深深, 没有一星半点的笑意。
似要径直地看到她的灵魂深里去。
做贼心虚的光芒将她完全地笼罩,姜茶一时间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 对自己刚刚窥视的行径懊恼至极。
哪根筋不对, 她就看了他这么久?
怎么看怎么是直勾勾赤.裸裸的见色起意。
一缕清风撩开窗帘的一角, 没有声息, 在光洁的月色下薄纱近乎透明。
视野可见的范畴内,她看见他掐熄了手里的烟,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意不明。
然后,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肉眼可见的靠近。
她退一步,他便也进一步,直至脊背贴上冰凉的墙壁,寒凉的触感从背一直发散到了心里。
霍云琛转眼就到了她跟前,男人高大的身影完全地将她笼罩,在身前投下了一片的暗影。
身高差了一个头还多,姜茶的头刚刚擦着他的肩线。霍爷爷就曾经笑言过,说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看背影就是活脱脱的亲父女。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此刻他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得未免就过于轻易。
然后男人微微俯下身,清冽的呼吸逼近。
借着淡薄的光,姜茶能看见他五官的棱角和平整干净的肌肤,细腻清透到看不清一点毛孔的痕迹。
男人的皮肤……也能好到这个程度。
心扑咚扑咚地起跳,兜头兜脑都是他身上青柠味的淡淡香气。
是香水吗?应该不是,没见他有用香水的习惯。……那是剃须水?
她无意识地嗅了嗅,果然柠檬里混杂着竹盐的清新味道。
——牙膏。
刷过牙了啊。
霍云琛眉目微垂着,俯首,视线对上,他的黑眸里倒映出了她整张脸的模样。
一点点的忐忑,一点点的拘谨。
还有一点点的……无法被黑夜解锁的微红颜色。
距离在靠近,仿佛彼此的呼吸都萦绕到了一起。心跳也从刚才的扑通不停,蜕变成此刻的逼近骤停。
脑内退化成完全的空白,无法去思考别的事情。
那张脸快要贴上来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
然后温凉的掌心贴上她额头,男人的声音是似能穿透骨骼的低沉暗哑。
“退烧了。”
倾身而来的压力瞬间退去,她也颇为后知后觉地睁开了眼睛。
霍云琛已经退回到安全范围内,仍是一副疏疏懒懒的样子,瞥着她漫不经心的,“饿不饿?”
姜茶动了动唇,勉力地维持着声线不发颤,“……不。”
男人侧眸又瞥她一眼,眸光微眯着幽深狭长,似笑非笑的,“不饿?”
“咕咕咕。”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如能自发地响应他的话一般叫了三声。
姜茶:“……”
他没有多为难她的意思,只是唇畔笑意勾勒得愈深,“嗯,我知道了,你不饿。”他轻笑着,吐息悠长:“不过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男人眉梢微扬着,样子轻佻又不经意,声音如雾霭薄薄落下,“陪我一起?”
他问了,却不等她回答,抬脚转身往门外走去。
留她一个人靠着墙,心跳重如擂鼓般剧烈地敲击在胸腔。
两只手抬起来抚触着两边的脸颊,惊人地发着烫。
一烧未平,一烧又起。
话说回来……她刚刚闭了眼睛,是以为他要做什么?
下楼前姜茶看了一眼钟,已经是夜里一点。
客厅里是静悄悄的沉寂。
……爷爷他们应该都睡了。
男人在流理台前挽着袖子,露出一节骨节漂亮的手腕,听到动静偏首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淡声地道:“张嫂休息了,所以我来做。”
“嗯。”
“我不怎么做饭,手艺也不会多好,”他低垂着眼眸,眼光微微敛起:“你的期望值最好不要太高。”
“……嗯。”
实际上因为刚刚醒来,她刚刚注视着他的时候犹然还不觉得,等现在下了楼只觉得喉咙干得要命,手伸出来要去拿桌上的玻璃水壶,正准备要倒,壶把却被人正正好地握住了。
姜茶偏过脸去,霍云琛却只是把另一杯半满的水递到了她手边,转手把那只玻璃水壶放了回去。继而就抬脚走向厨房,全程没再多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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