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金梅和陆衡州走去炼钢厂的路上, 除了看到光秃秃又灰蒙蒙的远山外, 还有经砍伐，剩下矮墩儿般的低低木桩子, 以及烧坏，变了形的铁疙瘩。
废弃的铁疙瘩能看出原先锅盆形状，量也不少, 若用拉车来算的话, 至少有十多车以上。
见到这些，心里说不上是感慨还是难受多点, 两人脚步不知不觉加快，也比原本预定时间更早到了炼钢厂。
报了门卫，约是等了十分钟左右, 便看到不远处两个人直直朝他们走来。
甚至挥手叫喊，“金梅！老三！”
要不是听得这声喊, 声音还如此熟悉, 金梅根本没能认出走来黑不溜滴的两人，是老大陆连成与老二陆安冬。
“大哥二哥, 你俩咋黑成这样阿？！”金梅唇瓣微张，微微瞪大的双眼里有着不敢相信。
陆安冬咧了咧嘴, 笑的异常灿烂，“这才叫男人味阿！”
人,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金梅没忍住的翻了个白眼。男人味, 还真敢说！
“老三金梅, 你两咋会突然过来？”陆连成问着, 同时接过陆衡州递来的东西，见是些吃的，眼里有着感动，“给了这些吃的，你呢？大哥跟二哥在这儿有得吃，不饿肚子，你就留着吧。”
陆衡州想着来找大哥二哥，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过的怎么样，空手来不太好，便和金梅商量，将午餐的芝麻大饼留下来，并多拿几个带来给大哥二哥。
既是特意留给他们的，陆衡州当然不会要。
“没事的大哥，我们都有吃饱，你跟二哥拿着当点心干粮吃。”
陆连成知道老三是个说是就是的性子，便不再推的收下来，“家里还好吗？”
“还好，还是吃大锅饭下地干活的，就是我们学校也跟着架起高炉炼钢了，来的路上……”陆衡州回着话，视线微不可查的瞥向二哥及金梅。
此时的金梅正拿着缝好的口罩递给陆安冬，“我上学时看了课本，说煤灰吸多了会对身体造成癌症，这口罩是我跟薇薇一块儿做的，你跟大哥得记得带，就是闷热也不准脱下。”
“大哥也有阿，我以为只给我一人呢。”
陆安冬向来说话便是这样，金梅也习惯了，倒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妥，或是话中有话，可听在陆衡州耳里，顿时觉得二哥这话说的……陆衡州的唇，微微抿起。
恰好他话也说到一个段落，此时打住，陆连成便以为他说完了，登时转头和正在跟陆安冬说话的金梅说：“金梅，谢谢你跟阿州来看我们，还带了这一袋芝麻大饼阿，这下我跟你二哥晚上都有点心吃了。”
“你们带这一袋，自己有吃吗？”陆安冬问。
“放心，我跟阿州都吃了，而且这种饼学校隔三差五便会烙上，我们要是动作快点，都能吃到两三块的。”
听到学校午餐是这样的，陆连成忍不住羡慕，“这样看来你们上学还真不错，至少吃食上好点。”
“还行……你们在炼钢厂吃不好吗？”金梅记得，炼钢厂算是体力活的工作，伙食上应该会不错的，怎么听大哥语气，似乎不咋样呢？。
“这年头哪有好不好，能吃饱或是得了个吃的，都是不错的了。”
说到这个，陆安冬就想起他的室友，跟着道：“就是阿金梅，你不知道我上铺老兄家里可惨了，听他说，他所在的村子非常贫瘠，地里庄稼收上来时，时常是缴完公粮就剩下几十来斤大米，要是天公不作美，就得欠公粮，下次收成时补上，这般，到最后只能吃糠……”
“这么惨，不是公社成立后吃大锅饭吗？”陆衡州诧异，因为他们村还真没到吃糠的地步，虽说现在已经从一天一粥两干饭成了三餐为粥了，但还是能吃饱的。
“都收不上粮了，办起大锅饭也就几日光景，最后散伙，各自解决自己的。”
这倒是金梅听过最快解散大锅饭的，不过要是他们村子里的田也是这种贫瘠的田地，想来散伙更快。
几人又聊了一会，因时间因素，金梅陆衡州得提早走。
告别时，金梅问：“对了大哥二哥，你们还要在炼钢厂支援多久呢？领导有说什么时候走人吗？”
“没说，不过过年应该会放人的，总不能不让我们回家过年吧。”
大炼钢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并没有确切日期，金梅点头，“好吧，那你们工作小心哦，记得安全至上。”
“行的，你大哥二哥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会不知道吗？路上小心。”
“再见大哥二哥。”
金梅和陆衡州离开炼钢厂后不久，回家路上，陆衡州忽地说：“没想到大锅饭也会停办，要是咱们村也……不，要是咱们村大锅饭办不起时，就是大家饿肚子的时候，那时还缴得起学校要的粮油吗？”
不愧是敏锐性强的人，就这点事儿便能察觉到点不对劲出来，金梅已是隐晦的提醒过陆衡州一次了，再提醒第二次也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也要悟了不是？
“所以在这之前得囤积粮食，即便依然缴不起学校要的粮油，可至少还能自己带点……”
……
几天后，期中考如期到来。
都没上课，还能考啥呢，也只能是先前上课内容了，所以这次考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没简单，因为学生都跟着老师一块儿炼钢，课业难免荒废，期中考试分数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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