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如死。
整个京都都进入沉眠之中。
花府,最不起眼的后院某间厢房。
门窗早已落下,从外看来并无特别之处,可是里面却是坚厚的铁板,封闭了这个厢房所有出入的途径。看似普通的粉壁内里亦是极厚的青石,门窗闭锁,形成一个坚固无比的牢笼。
谁也不曾想到花府二小姐的闺房,竟有这般玄机。
花溪幽幽转醒,手指轻动,平时轻而易举的动作变得十分艰难。勉强睁开眼不顾四周,她用了几分钟,才确定自己现在的处境。
阴暗的室内,只壁上的油灯映出微弱的光。随着火苗明灭不定的跳跃,她看清正对自己的那面墙上挂着数种刑具。有不少甚至还沾着颜色暗沉的血污。
花溪感觉身体沉重无比,原来冰冷的镣铐锁着她的四肢,粗重的铁链自腰间缚住双臂,将整个人固定,吊在半空中。
整个密室,除她再无旁人,安静得可怕。
“花溶,你到底想干什么?阿离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你想报复就冲我来,要杀要剐随你高兴!阿离只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别做出让我瞧不起你的事!”
这个密室隔音效果甚好。任凭话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外面却是听不到分毫。喊了半天也无人相应,花溪终于停下来,不再作声。
不知吊了多久,密室的门缓缓启开,总算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抬起脸,看着两名女子走进来。
“你们是谁?”见来人不是花溶,她冷声质问。
“花三小姐,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其中一名女子走到她跟前,抬脸看她,“迷迭香的药力不重,现在感觉如何?”
视线触及她的脸,花溪忍不住从心底发颤,只觉得每个汗毛孔都竖了起来。
这哪里算得上人脸?
女子的脸左半布满了可怖的疤痕,深深浅浅的刀印,甚至有几处皮肉外翻,隐约能看到她的颧骨。而右半边脸上长满大大小小的脓疮,不断有黄水流出,血肉模糊一片,很是瘆人。
“你的脸……”花溪惊恐地睁大双眼,脸色微微发白。
被戳到痛处,女子双眼顿时充满怨毒,狠狠瞪了她片刻,女子突然拔出腰间短剑,逼近她的眉睫:“花三小姐貌美如花,着实叫人嫉妒。用这剑在你的脸上留点痕迹,可好?”剑身在幽暗的密室中泛着清光,寒意侵人。
“是花溶的意思?”花溪心中虽怕,面上却表现得镇定如常,“以她的个性,怎么不来亲自动手?”
“对你,”那女子轻蔑地冷哼一声,“何须楼主亲为?”
“楼主?”花溶混得这么好吗,才来云苍短短一个多月,她究竟做了什么居然成了楼主?现在花溪无暇她究竟是什么楼主,她更关心的是,“阿离呢,你们到底把阿离怎么了?”
那女子冷笑:“恐怕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
怒极,花溪愤恨地瞪着她,吼道:“警告你们,要是敢动阿离,我绝对会杀了你们!”
“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女子眼神一暗,短剑直朝她落下来。
“温怡!”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子突然开口,阻止她,“你难道忘了楼主的交待?”
眼前这位虽为阶下囚,却仍旧顶着一张与楼主一模一样的脸。楼主特地交待不得伤她性命,她们若是毁了这位的脸,恐怕楼主也不会饶了她们!
剑尖挑起花溪的下颔,温怡表情森然:“暂且放过你这张脸。”
“你妒恨的恐怕是这张脸这副皮相吧?”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她望向面前狰狞可怖的脸,“你这样做只会使自己更加痛苦而已!”
“你闭嘴!”粗暴地打断她,温怡取过身后木架上的长鞭,随手一展,鞭影毫不留情地落在她身上,“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说教!”
花溪轻扯唇角:“你真会说笑,我自己儿子还教不过来,哪有闲情管不相干的人,只是给你提个醒,免得伤人害己。”
一句话,激起温怡的怒火。伤残的脸扭曲着,泛起森森怨毒:“好啊,就让我瞧瞧,你的骨头是不是也像你的口气一样硬!”
再不留手,挥鞭朝她抽下来。十余鞭之后,白色中衣被抽得破碎,渐渐浸出鲜血。咬着唇,花溪一声不吭,鞭子抽得更凶。长鞭呼啸,她无法控制的轻颤,痛得冷汗滚落湿了衣襟。
“温怡,你会打死她的。”另一女子连忙走过来,抓住她的鞭稍。
缓缓抬眸看过去,花溪这才注意到,那女子左边衣袖空荡荡的,竟是半个残疾人。
“冷香,你也听到她怎么说我,她分明是找死!”温怡握紧长鞭,脸上扭曲的神情叫人心生寒意。
腰间锁链勒得太紧,花溪呼吸不畅,嘴唇微微泛紫。一阵呛咳过后,她终于缓过来,能开口说话,喑弱的声音有气无力:“铁链勒得太紧,你要打就松开我,要不然再吊下去,恐怕你还没解气,我就去见阎王了。”
“你想下来?”温怡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起来,“好啊,那便如你所愿。”
“不能放!”冷香不甚赞同,“楼主有交待,花三小姐诡计多端,小心上了她的当。”
“她都成这样了,你怕什么!”温怡甩鞭,准确地触到墙边突起的石块,机关转动,花溪被缓缓放落地面。动了动几乎僵掉的手指,她借力扶着身后墙壁,慢慢站起身。
“万一她逃走……”
冷香话未说完,只见温怡手腕骤转,指间有数十根软针激射而出,尽数没入花溪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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