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岚当然会讲故事了, 讲得还挺不错。但是他的这个本事是后来练出来的, 不要说原先的小皇帝了, 就是君焰兄弟几个，也没享受过皇后亲自哄睡的待遇。
重生以后, 顾岚明显心软不少，娇滴滴的小皇帝扯着他的衣袖说害怕说不敢一个人睡，他就把人带在身边了，还试着讲故事慢慢哄他, 两人的关系从此与前世大不相同。
不过随着小皇帝年岁渐长, 顾岚也有些年没给他讲故事了，并不确定自己的业务有没有变得生疏。
“你想听什么？”顾岚没说自己会不会，他把选择权给了君恬。
君恬抿了抿唇, 先问了个还算安全的问题：“皇后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朕的情形吗？”
谁知却把顾岚问住了，他想了想，竟然微微皱起了眉头。
君恬见状呆若木鸡，他的存在感到底是有多差，皇后居然都不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半晌，顾岚似乎想起来了，不甚确定道：“那是十六年前还是十七年前来着, 臣与宫学的同学相约打马球, 怀安公主抱了个奶胖奶胖的娃娃过来, 谁抱都乐, 就臣不行, 一抱就哭。”
不用说, 那个奶娃娃就是君恬了，顾岚说不上多稀罕他，却也被他的抗拒打击得不轻。
谁料仅过了几年，小娃娃就成了自己的夫君，除了感叹命运无常，顾岚什么话也不想说。
君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一时间也怔住了，良久方呐呐道：“所以皇后不喜欢朕？”小皇帝真情实感委屈上了，他压根儿就不知道的事，皇后竟然记到现在。
也可能是太委屈了，君恬也懒得去分辨，这个皇后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皇后了。
“没有不喜欢你。”顾岚说得十分真诚，说完又补充了句，“从来没有。”
“真的？”君恬一向都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哪怕明知这话可能不是对他说的，心下也多了几分欢喜。
顾岚伸手刮了刮小皇帝的鼻子，轻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君恬不好意思地捂脸笑笑，为什么他的皇后不会这样对他，为什么这个不是他的皇后……
两人东拉西扯说了会儿话，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可又都没有摊牌的打算。最后，顾岚率先抵不住睡意的侵袭，沉沉睡了过去。君恬盯着顾岚的睡颜和肚子看了会儿，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虽说出门在外，可君恬远没有顾岚悠闲自在，还有一堆快马加鞭从渝京送来的折子等着他。
毕竟，君悦监国只是名义上的，朝中的日常事务有六部官员处理，凡是他们不能做主的，就得给君恬送来，由他最终拍板。
昨日君恬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主要是因为他受伤了，刚好又没什么特别要紧的折子需要处理，顾岚就允了他半天假，让人把折子给他留着今日再看了。
今儿一大早，太医们又来给君恬会诊了，再次确定皇帝没有大碍，就是扭伤的脚踝，红肿基本也看不出来了。
安安静静用过早膳，君恬被顾岚送进了书房。看到堆积了两天的厚厚一摞折子，小皇帝懵了。
“这些都是我的？”别看小皇帝昨日之前还各种想方设法想要顾岚还权，可愿望实现地太快，他还有些不适应。
顾岚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陛下已经亲政，自然都是。”打从年初君恬亲政，他大半年没有过问朝中事务了，就算君恬要他帮忙，他也比他熟不到哪里去。
君恬迟疑了下，略略张了张嘴，到底没向顾岚说出求助的话。
顾岚见状也不多言，只说自己无事不会外出，君恬有事随时可以找他。
君恬心里多少有些较劲的意思，他一边目送顾岚出门，一边想之前的小皇帝都能做到的事自己肯定也能做到。
虽说尚未有过亲自主政的机会，可君恬从小学的就是这些，也临朝见过顾岚处理，这段时间又没什么特别棘手的大事发生，多数折子他看过就知道该如何批阅了，下笔十分自然。
少数拿不定主意的，君恬全给放在了右手边，打算晚些时候拿回去向顾岚请教。
为什么他的皇后不肯这样对他，是他长了张不值得被信任的脸，还是皇后想要独揽朝纲把持朝政……
原就是堆积了两天的折子，兼之君恬时不时走会儿神，差不多处理完就已经很晚了。君恬不确定顾岚睡没睡，还是拿着折子回了屋，都是君家的天下，他不能为了自己的面子误了事。
顾岚没睡，君恬回屋时他正在用宵夜，还笑着问君恬要不要。
君恬摆摆手说自己不饿，又把目光投向了顾岚明显圆润不少的腹部，眼神有些羡慕。
君恬什么时候都不缺乏决断能力，他只是对有些情况不熟悉，有了顾岚的指点，拿回来的折子很快就批完了。
顾岚不知道君恬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他自己的感受倒是蛮复杂的。也许他们那时候缺乏的，并不是谁对谁的信任，而是两个人都有问题，不然也不至于磕磕绊绊一辈子。
到底是换了个芯子，只要是和君恬接触多的人，多少能察觉到他这几日的举止性情有些改变。可谁也没有深想，还当是小皇帝摔了马心里过不去，故而变得沉稳了些。
考虑到顾岚的身体，皇帝夫夫在燕州待了几日就打算返回渝京了。蔺无咎和闻人易都说过，最后三个月顾岚待在宫里安胎最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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