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艾？”
周隽名的声音让霍少艾回过神来。
他们姿势离得那么近。周隽名被迫抻着脖子，像一头懵懂的长颈鹿，温热的气息全扑在他的脸上。
他们可以接吻。他们应该接吻。
霍少艾内脏都缩在一起。他松开手，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隽名眨了眨眼：“刚才……”
他关上电视，打开客厅里的灯。
“我打扰你了吗？”他问道。
他居然那么镇静。以前的他肯定会害羞的。
“没有。”霍少艾答。
接下来是大段大段的沉默。
霍少艾心底生出一股烦躁。他觉得谈话很煎熬，他希望时间倒流，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他没有收下他的小熊方巾，也没有去参加酒会。他们应该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交集，这样他们都不会在这一刻痛苦——
放屁。
他才不是这样想的。
霍少艾问：“如果我们要离婚，我们是不是要谈一下相关的事宜了？”
周隽名顿了一下：“……是的。”
“我们约个时间吧。”
周隽名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霍少艾下意识要回答，他顿住了。他应该学会思考，尽管这项技能他掌握得很生疏。
“下周六？”霍少艾察觉到自己用了疑问句，这显得他不够镇定，他重复了一次，“下周六我有空。”
这时候他应该询问一下周隽名：“你呢？”
周隽名答：“我会空出时间来的。”
论滴水不漏，他还真比不过周隽名。
霍少艾有些气闷，又不好发作。
周隽名说完之后便站起来，简单整理好客厅里的东西，把影碟放回架子上。他只带走一些文件，从书房里取出来的，他连衣服都没有收拾。
霍少艾觉得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他想拉住周隽名的衣摆，周隽名却在这时候转过身来。
“那……下周六见。”
霍少艾怔了一下，仿佛被人隔空打了一拳。
“嗯。”他闷闷应道，“下周六见。”
周隽名听了，还笑了一下。
他们的分别竟如此体面。
这算什么？
霍少艾感觉有只气球在他胸口炸开。他一把攥住周隽名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跟前，踮起脚尖，睁着大大的眼睛，吻上去。
周隽名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瞪得圆圆的，像镶在布偶上的珠子。
“下周六见。”
他深深地看进周隽名的眸子里，又重复了一次。
*
霍少艾回到公司里，经纪人如他所料暴跳如雷。
他要推掉一周的工作，经纪人不指着他的鼻子骂，这才是世界末日。
他躺卧在沙发上，手指还夹着一支烟。他的思绪很缥缈，像一缕轻烟，经纪人骂骂咧咧，问候他全家，他左耳进右耳出，水过鸭背，当不存在。
经纪人骂累了，踢开他的长腿，在沙发的一侧坐下来，夺过他手中的烟，塞到自己的嘴里。霍少艾看过来，他便瞪回去：“看什么看，不许抽烟！”
“你还真是……”
霍少艾脾气不好，忍他一个上午是因为自己心虚，不代表他不会火山爆发。
“真是什么？”经纪人不怵他，女人吵架一哭二闹三上吊，霍少艾就只缺第三项。不是他不够作，是因为他只需要用到前两项，二公子就会乖乖道歉。
现在，活该！
但他转念一想，霍少艾还是别活该了，他活该，就变成我倒霉，阿弥陀佛，我还是老老实实祝他万事如意……
他求他了：“少艾呀，你非要推掉一周的工作吗？两天？三天？三天好不好？你临时起意，什么招呼也不打，别人会说你耍大牌的……虽然你现在也没什么大牌可言……”
霍少艾烦道：“那我现在不是提前跟你说吗？一周多的时间还不够你打招呼？再说了，人工作，不就是为了好好生活吗？老子现在都人生大危机了，还工作个屁！”
“……”
经纪人告诉自己要忍，霍少艾吃软不吃硬。他低声下气道：“少艾啊，你想推掉那些通告也不是不可以，但年度盛会什么的，你总得要参加吧？那个时候都十二月了亲，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让我过个好年行不行？”
听到这句话，霍少艾瞬间暴起：“你还想过好年？我要是和周隽名离婚，你的202x年就等着瞧！”
“你！”
经纪人指着他的鼻子，眼看下一秒就要撸起袖子，助理连忙跑出来，阻止接下来的大战：“别吵了别吵了……反正霍先生有什么麻烦，就算二公子不管，周先生也会帮忙的呀！”她一边劝着经纪人，一边朝霍少艾挤眉弄眼，希望这尊大佛张开他的金口，施舍几句好话，但霍少艾根本不领情。他倒回沙发上，手指抠着沙发套上的刺绣，冷道：“他不会帮忙的。”
“……哈？”
助理脑子短路。
霍少艾看到她的表情就更加烦躁，气道：“他昨晚给我打电话，说他就只帮我最后一次，他以后再也不会管我了，你们听清楚了没有？别指望周家那群人了！”
经纪人气血上涌，手抖得像狂风中的旗子。
“好好好……”
他话都没说完，晕了。
经纪人一年都要晕那么两三次，送去医院检查，指数正常，身体安康，坐能生吞黄鳝，起能爬山不带喘，霍少艾冷眼看他表演，心情烦躁郁闷……每一股负面情绪都不带重样。他管他。
经纪人撒泼打滚，软硬兼施，霍少艾还是油盐不进，没有一个法子奏效。他给周隽斐打电话，永远只能接通秘书那条线。秘书高冷沉默像个机器人，她的回复简短精悍如同自动回复：周先生现在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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