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什么？”陆川打开冰箱，他儿子正围着他脚边打转，不过陆川还是决定先投喂了坐在客厅的那位。
方景澄看他一眼，问道：“你觉不觉得这话有点熟悉？”
好吧，陆川承认，这话是有点熟悉，刚才在方景澄家里，方景澄才问过他一遍。
“先喂他吧。”方景澄指了指正跟在陆川脚边不停摇尾巴的小怪物。
陆川给小怪物准备好食物和水，看小怪物埋头在食盆里吃的无比开心，从走到了方景澄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着，相互无言。
“真不喝点东西？”陆川率先打破沉默。
“那来罐啤酒吧。”方景澄道。
“哈？”陆川是真的有点惊奇，方景澄这么多天在他家从来都是水，咖啡，牛奶打转，牛奶还是每次时间晚了陆川强塞给他的，方景澄除了喝咖啡就是水了，现在突然要喝啤酒，“你……能喝酒吗？”
方景澄掀眼皮看他一眼，意思在明白不过，他道：“放心吧，酒量好着呢。”
陆川也不敢反驳啊，他就拿了两罐啤酒，初秋时节，说不上热，但又算不上多凉爽，一口冰镇啤酒下肚，两人同时抒了口气，后仰靠在并不算柔软的沙发上。
“好了。”方景澄道：“今天来讲作文最后一课吧。”
陆川很认真的抬头看他。
“口述，按照结构逻辑来一篇吧。”方景澄看他。
陆川沉默。
“不想说？”
“不，还挺想说的。”陆川笑了，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从口腔滑进胃袋里，略带苦味的泡沫就像是这件压藏在心底多年的事情一样。
“那就说吧。”
“其实挺简单一事，我初中是在桐瑜读的。”
桐瑜，A城有名的贵族中学，师资力量一流，据传本市所有的富豪名流的小孩都在里面读书，随便抓一个，不是高官二代就是大鳄之子，总之，就是一所绑匪绑架都会优先选择的学校。
“桐瑜吧，怎么说呢，尖子儿太多。”
方景澄理解的点头，现在的二代和以前人们嘴里说的二代其实差别是很大的，更好的资源和更广阔的视野决定他们会比很多普通人要看的长远些，而且，往往更加勤奋。
如果你拿了A城这几年的中、高考成绩做比，你会发现，前一千名里面，出身桐瑜这样的贵族学校的学生是比例是远远高于普通学校的，他们往往不像方景澄这样，屹立在前五，他们大都处在一个两百名到五百名左右的成绩中，这样的名次虽然不足够他们上top2这样的学校，但top10是绰绰有余。
而且大部分都是受着精英教育长大的，这意味着，大多是有自己的脾性的，倒不是说傲慢什么的，只能说不平凡，不普通。
“所以，谁和谁玩，其实已经划分好了。”陆川笑笑：“我，小姨的儿子和我同级。我爸妈……当年结婚的时候，我外公不同意，所以我和他们家就不算熟悉。”
“没见过几面，倒是没有什么亲戚之间的熟悉啊，亲切感之类的。相反，因为关系紧张所以比陌生人更尴尬。”
方景澄看他，陆川的神色略带倦意，眉眼微微耷拉，他朝陆川举杯。
陆川疑惑地挑挑眉。
“碰一下。”方景澄道。
易拉罐碰撞的声音算不上清脆，但陆川得承认这不算悦耳的声音让他的心情一下就轻松了很多。
陆川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我们也不在一个班，所以平常也不怎么说话，只是见面远远笑一下算打招呼。他和我不一样。”
“嗯……怎么说呢，我比较外向吧。”
“外向？直接说，我是混世魔王那一型的。”方景澄补刀。
“那你呢？嘴炮三级？”
“啧！继续说吧，外向的小朋友。”
“他就挺内向的，挺害羞的，总归和同龄人处的不太好。我第一次听他的事是魏微说的，你记得魏雨吗？”
“魏雨？”
“就是那个朝你放狠话的那个，他要知道你不记得他，又要朝你放狠话了。哈哈哈哈……”陆川想起魏雨当时咬牙切齿的和他说九中那个小白脸，再看方景澄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说到放狠话，方景澄有点印象，但要说魏雨这个名字，他确实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撞人小姑娘再和你表白吗？我当时嘴欠说你眼光挺高的那次。”陆川和他解释。
“你终于对自己有了清晰的认识。”方景澄其实不太关心魏雨是谁，他只是适时开嘲讽，打算回报陆川刚才的嘴炮三级。
陆川无奈的摇了摇头：“总归就是他，他追那姑娘追了一年多，姑娘就没拿正眼瞧过他，结果转头就和你告白了，他气死了。”陆川没告诉方景澄，其实他挺感激人小姑娘从头到尾没理过魏雨的，要不是这样，他和方景澄也不会有这么多次遇见的缘分，他们的关系可能就仅仅止步于……普通同学那样了，三年一过，谁也不认的谁。
“他跟你说什么？”
“他说，我小姨的儿子，被传是gay。”
Gay。
这个词刚吐出来，陆川就紧盯着方景澄，他不敢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但同时他也害怕看到厌恶和讨厌，哪怕一丝一毫，他都不想看见。
陆川以前很少这么在意一个人的情绪，但此刻，他心跳如擂鼓，方景澄的每一丝表情都好像在宣判他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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