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尘，土归土。
两队人，八碗汤，上坟一样扬了六碗，剩下两碗喝得宛如壮行酒，仿佛喝完了就要摔碗上梁山。
只可惜这木碗再怎么摔也摔不出响来，碗身非常轻，碗底只有薄薄的一层料。一碗汤下去就能灌个水饱，浓郁的白色汤水里带着一股腥气，喝得两人直恶心。
他们把两碗汤喝得干干净净，抓着碗沿冲着村长和百岁老的方向扬了扬，示意他们接收到了这份祝福。
百岁老什么都没说，笑容僵持在苍老的脸上，村长沉默了半天，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叽里咕噜地吐了几个音节。
介于系统没有同期音翻译，他们猜这几个音节应该是对两个队长家人的美好祝愿。
村长搀扶着百岁老朝前走去，继续给村民送温暖，两个助手拎着巨大的木桶跟在后面，时不时停下来。
丁祈转过脸，攥着拳擦了一下嘴角。
“……什么味儿？”傅飞阳忍不住问了一句。
丁祈挑起眼皮，胃里浓汤翻涌，他觉得有点儿想吐。
“挺恶心的。”邵罇清了清嗓子，“倒是没什么味儿，就是腥。”
“……哦。”傅飞阳失望地往后靠了靠，“我还以为能好喝呢。”
“啧。”彭松皱了皱眉，“你怎么什么都想喝？”
傅飞阳瞄了他一眼，瘪着嘴道：“我发育不良嘛…长大都很费劲呢……”
彭松嫌弃地嘁了一声扭过头，“行行行行行——”
“你说什么？”一直安静坐着的杜安突然看了过来，目光里带着些茫然和疑惑，却依旧望着傅飞阳：“什么发育不良？”
傅飞阳一愣：“怎么啦？我一直都……啊，对，你是大夫是吧？”
“……嗯。”杜安点了下头，“我——”他歪了下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
他依旧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但听到傅飞阳这么提时，下意识地就被吸引了过来。
“哦哦……我先天性肾虚，从小就发育不好。”傅飞阳伸了伸手，他的小指比常人断了一截，“我们队长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看看——”
“……”杜安抿了抿嘴。
“想到什么了吗？”邵罇看了过来，杜安摇了摇头。
“没什么。”杜安牵着嘴角笑笑，“可能就是职业病，听见什么都想问。”
邵罇不置可否。
丁祈喝完了汤就一直双臂环胸靠在椅背上，看着百岁和村长慢悠悠地捋着两排桌子走过去。等到他们转了一圈回来时，两个助手拎着的桶刚好空了。
“……咱们能走了么？”丁祈轻声问了一句。
“嗯？”邵罇转过脸，看向村长那侧，慢悠悠地说道：“差不多了吧。……有什么打算了？”
“没什么打算。”丁祈幽幽地望向他，懒洋洋地和他对视了一眼，伸手指了一下前面长炉灶上的一堆贡品：“我就是很好奇，这些贡品是给谁的，之后要怎么处理。……还有就是，”丁祈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头顶着太阳眯了眯眼睛。邵罇仰头看他，他微微低下头来，背着光，画面竟然出奇地和谐。
“我想上山看看。”丁祈说完，转过头去。
他伸着脚移开椅子，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另一边的村长马上看了过来，两个助手把百岁搀扶进祠堂里，他捋了捋衣襟，走了过来。
“现在能走了么？”丁祈直接问道。
村长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但接着就笑着点了头：“当然可以，我尊贵的客人。……不过，”他伸手一划，道：“我们的村人都还没有离开，您这么着急——”
那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们没有礼貌了。
邵罇笑了两声，把话头接了过来：“我们是客，村人为主。哪有客人不离席，主人先行离开的道理？”
“……你说的对。”村长说。
丁祈的视线扫过他的脸，皱了皱眉，突然问道：“贵地的祠堂是新修的么？”
“不是，”村长眯了眯眼，“是前些年修缮的，近些年始终没动。”
“哦。”丁祈摸着手腕轻轻摩挲了两下，“是谁主张重修祠堂的呢？”
“是——”村长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是我。……有何指教？”
“……”丁祈沉默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漫天才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奇，就问问。”他指了指外面，“没什么事我们就先离开了，毕竟我们为什么来你们也清楚，就是来帮助你们解决这种诅咒的。”
村长眉梢一跳：“是吗。”
“是啊。”丁祈伸着手抬到肩膀之上，小幅度地摆了两下，看着村长却抬高了声音说道：“走了。”
他始终盯着村长，转过身时眼角的余光都粘在村长身上，直到不得不离开了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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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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