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裂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对他道。
“你自己能走回去吗?”他问。
“没问题。”
伊路米点一点头,连蹦带跳、不、飞檐走壁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重心缓慢地从正中转移到没受伤的那只脚上,目光一直注视着伊路米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他是真的动了杀心,只是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
我开始以一种尽量不触及伤脚的步伐缓慢地往回走。
为什么呢?联想那之前的谈话,难道是因为我除了他还有别的一力维护的朋友?
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个,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不得而知。
……不管怎么说,又捡回了一条命,真是太好了。
日子又这样平静的流淌过去,一晃就是半个月。
由于伊路米之前曾对我流露出那样确实无误的杀意,我心中有所忌惮,因此在他和我告别、离开流星街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他,我也将要和他前后脚离开六区。
库洛洛要来接我了。
“你真的不和我走吗?”伊路米最后一次问道。他身后站着他们家高大挺拔的管家,再往后的沙滩上,是一架停在那里准备起飞的飞艇。
“不,谢谢。”我微笑着拒绝道。
“哦。”伊路米歪了歪头,没有再说什么。
“喏,这是临别礼物。”我把手上抱着的猫咪布偶塞到他手上。
柔软的棉布手工缝制,黑色的卡通猫咪吐着舌头,连粉红色的耳朵都被棉花塞的鼓鼓的,捏上去又很柔软。
“我自己做的,诚意十足。”我对他道。
“谢谢。”伊路米抱着比婴儿还大一圈的猫咪布偶,还是木呆呆的表情,我突然忍不住想笑——他和那个玩偶的感觉好像啊,像是大号玩偶抱着小号的,看起来特别萌。
“好吧,再见啦。”我真心实意地道,想到之前相处过的半年时间,不说不舍,至少全记得他的好了。
“再见。”伊路米道。
“我没准还会回来的。”他顿了顿又道。
“嗯。”我应了一声,又道,“这半年谢谢你的照顾。”
我有点不好意思,学着他歪了歪头,果然好多了。
“不客气。”伊路米上了发条似的回道。他的礼貌确实无懈可击。
我目送他们上了飞艇,转身离开蜜瑟尔夫人的地盘。
说起来蜜瑟尔夫人应该和伊路米的爷爷是一对儿,但她却没有和他们一起回揍敌客本家。
估计也是一本乱账。
走出这片沙滩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架飞艇已经升到半空,变成一个比虫子大不了多少的黑点。
虽然是流星街,有些人照样可以来去自如。
我转回头,又走了两步,突然抑制不住兴奋地在原地跳了两下。
库洛洛要来接我了。
库洛洛要来接我了!
九月十日的日历
【库洛洛的笔迹,端正规矩,力透纸背】事情都解决了。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我明天一早出发,预计后天上午到达六区。老规矩,石子一颗“可以”,两颗“不可以”。五分钟后回复。
九月十一日的日历
【龙飞凤舞的字迹,潦草得要飞出纸去】后天上午,你到六区大门处等我。
啊啊啊——
库洛洛要来接我了!!!
几乎是数着秒地煎熬了两天,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
我紧紧扒着六区的大铁门,眨也不眨地向外张望,间或神经质地将铁门拉开一个的缝隙又合上,等待得额头鼻尖冒汗。
时间过得太慢了。
终于,层峦起伏的垃圾山坳里悠悠转出一个人来。
太远看不清脸——个子不高,少年身形,黑色头发!
那是库洛洛!
我忘记了呼吸,几乎要从地上飞起来,踮起脚尖,双手死力攥着铁门的栏杆,掌心发烫又发颤。
他走得很快,但又姿态从容。
我不错目地盯着他向我走来,心跳砰砰如擂鼓。
我张大嘴呼吸,眼泪在眼底起伏,视线一时模糊,一时清晰。
库洛洛、库洛洛、库洛洛……
我这才想起来,将铁门重重地甩开。眼前再无阻碍,我可以看到他,他也可以看到我。
他好像长高了不少,从记忆里的男孩变成了清瘦挺拔的少年,白衣黑裤,轻盈而沉稳。随着走动,他额前的黑发轻轻晃动,黑沉沉的眼睛看着我。
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我的视线和他胶着在一起,嘴唇颤抖,腿发软,握着铁栏杆的手一松一紧地张握着,掌心全是潮热的汗水。
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我胸膛起伏,想要冲过去,像颗炮弹一样扎进他怀里,却又莫名的慌张,脚下生根一般,钉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近乡情更怯。
雾蒙蒙的太阳烤得我一阵阵眩晕,我心中紧张慌乱茫然,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惶恐的不真实感。
直到库洛洛走到我身前两米远站定,我还陷在紧张又茫然的情绪里,微张着嘴唇,看着他的眼神殷切,却又带着小心翼翼,和期待太久之后的不敢确定。
“库洛洛……”我极小声地喊他的名字,声音细弱颤抖如风中苇草,生怕惊碎了这一幕。
我身子前倾,想要扑上去,却又不敢。
“莉迪亚。”库洛洛声音平缓地道。
他对我张开手臂。
他站在那里像是发着光,我的整个世界都亮了。
我再无任何犹豫,带着风扑进了他敞开的怀里。
库洛洛稳稳地接住了我,合拢手臂将我抱住,像我们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看上去单薄的身体劲痩而坚实,库洛洛的气息把我整个包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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