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莫道难得晚起了，昨夜从丹药房出来已近凌晨，再加上过度劳累，他这一夜睡得很沉。许是君行早也体谅他吧，也让他睡了个够。还好莫道已经辟谷多年，也无需像大多凡人一样发愁错过了早饭。
他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胳膊除了稍有酸痛以外，已无任何不适。细细探查了一**内气息，他竟是再有突破，在到达筑基三层不过半年的情况下，就已经飞速升到了筑基四层。莫道心中一阵大喜，急忙跳下床榻来，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先告诉师父。
没等他穿好鞋袜，门外却忽然一声巨响。恍若一瞬间什么东西爆裂开来似的，一瞬间，窗户上的油纸都颤了三颤。莫道心下一惊，赶紧冲出门去，却见君行早站在院子中央，长剑难得出鞘，剑尖一点寒芒吞吐，一身白衣猎猎作响，就连空气，也好似被什么东西压成了固体一般，让人难以呼吸。
君行早像是没有看见莫道似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的空气，仿佛那里藏了个什么看不见的世仇。莫道向着那个方向看去，不远处一座本打算用作灵田的山顶已经被斜斜削去一大块，几块碎石顺着高耸的山崖坠入云雾，不见了踪影，就连回声也被寂静吞噬。
莫道颤颤的，宛若小动物一半的唤了句“师父”，那声音却像从喉头挤出来似的，干涩的不成样子。君行早恍若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浑身一颤，目光朝着这边转了过来。那双往日温和的眉眼，今日却盘上了些戾气，眼中隐约的红血丝和眼下的青黑，使得这人在莫道眼中忽地陌生了起来。
“师父……你可还好？”莫道鼓起勇气，又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君行早忽然又把剑收回了鞘中，空气中那死一般的寂静和压迫感这才撤了回去。莫道揪紧了衣角，轻轻松了口气。
师父的实力……真是好生恐怖。吓坏我了。
莫道暗自想到。
那厢君行早也是深深舒了一口气，脸上肌肉抽了抽，终于摆出了莫道熟悉的笑脸来。
“连衣裳都没有整理好就冲出来了，找为师是有何事？”他问道。
莫道这才想起自己有所突破的事情来，到底还是孩童心性，一瞬便忘了自己方才害怕的事情，兴高采烈的叫嚷起来。
“师父，你查查，我筑基四层了！”
“什么？”君行早大惊，忙放开了神识，扫过莫道全身。气海扩充，经脉强韧，双目灵气覆盖，目力可穿透寻常障碍，视凡者所不可视，确为筑基四层无误。
他于是问道：“你有干过什么吗？”
莫道皱眉略想了想，摇了摇头。“昨日不过是精疲力竭，之后傅姐姐又给我喂了恢复气血的丹药，我便回来一觉睡到刚才了。”
君行早再次将神识打入莫道体中，仔细探查一番之后，又抽身出来。他随即露出了一副纠结表情，不知该是摆出喜还是忧来。莫道这半年不到便又有突破，实属凤毛麟角。若声张出去，怕不是有多少人要惊掉大牙。可莫道这突破的虽然急，却是根基扎实，气血充盈，甚至无需再多加稳固，便可向筑基五层迈进。这听起来是件好事，可莫道乃木水双灵根，资质虽然不错，但也算不得多么上乘，更不要说配上他这惊世骇俗的修炼速度了。更何况世事总有因果报应。若是初期修炼过快，日后怕是难以取得更高成就。
君行早半晌不曾说话，只是脸上神色变换不停，引得莫道不禁疑惑出声：“师父，是有何处不妥吗？”
“不……不，并无。”君行早连摇几下头，可面上神色却依旧是纠结的。
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良久，莫道没有等来自己期盼的赞扬，已是有些扫兴了。他于是拉了拉君行早的手，待到对方再次将目光集中于他时，主动讨起赏来。
“师父，你看，既然我去了一次散仙峰便得以晋级，那是不是……”他说着，欲言又止，只是努力睁大了眼睛，讨好似的看着君行早。
“你想去？”君行早面上没了表情，声音也低了下来，使人难辨喜怒。若是落得旁人，定是知道君行早不高兴了的，便也不会再问。只可惜此时在场的只有莫道，他自幼被师父养大，是丝毫不惧对方脸色的，而且不过总角小儿，也还未习得察言观色这一招，只是依着自己心意，满心期待的点点头。
“散仙峰……”君行早将这三字在嘴中咀嚼半天，却半晌也落不得一个决定来。他总是止不住去想昨夜困扰他的那件事，那种难以捉摸的暴躁感再次浮现了出来。
他咬了咬牙，心头不由得生了个龌龊念头。似乎是那一瞬间，他拿定了主意，于是迎上了小徒弟希冀的目光，点了点头。
“去便去罢，但是要记得在每日课业完成之后，记得了吗？”
看着小徒弟一瞬间欢欣雀跃的表情，他似乎是被带动了一般，也眯眼笑了起来，似乎心中的一个疙瘩放下了似的。
“莫道，在去之前，为师再赠你一样工具，助你飞去散仙峰。在筑基五层之前，切莫再强行御剑了，当心出事。”说着，他意念一动，从自己发冠上镶着的储物石内取出了一张白纸，几折之后，一只小巧玲珑的纸鹤便已出现。紧接着，他又刺破右手食指，以气力逼出一滴精血，点于纸鹤眼部，那纸鹤便好似瞬间获得了生命一般，忽闪几下翅膀，接着又俯首去蹭了蹭君行早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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