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祀看见季天放眼里的光正在消去，她看见季天放开始无措，她看见她眼里出现星辰般点点泪光，她还看见季天放一如既往的想躲起来，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再舔舐自己的伤口。
“天放。”而洛水祀不想再让她一个人扛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季天放像个做错事却不知道怎么补救的孩子，洛水祀看见了她一直压抑着的歉意和想补偿但根本不知道怎么做的无力。
“我....”季天放张开嘴，卑微的从记忆里寻找力量：“...害死了他的儿子。”
那不是季天放因为控制不住天煞的力量杀的第一个人，但是是她第一次赤裸的面对别人因她惨死，那双被压断的脚还扎在她脑海里，时不时的动一动。
季天放甚至不知道那个孩子姓什么叫什么，不知道他几岁，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很狼狈的从那个凶案现场逃走，她只是害怕的把这些记忆都封起来，她卑微又没有任何办法去面对这些结果。
甚至连跪下来低头道歉的资格都没有，因为那些沾染上天煞而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又一个家庭。
所有相关的都死了，没有人给季天放一个道歉的机会，更不要说弥补。
季天放捏着照片，畏手畏脚的交给洛水祀后，讲起当年的事。
季天放蹲在地上，她抱着自己，末了，带着点恳求的抬头问洛水祀：“他会不会还是因为我而死？”
“不一定。”虽然洛水祀觉得这事十有**和季天放有关，但是现在还没有证据，她安慰季天放：“我们可以一起找出这个真相，你可以的。”
季天放低下头，埋在胳膊上，她这么多年已经习惯破罐子破摔，而现在，她要把这些摔成渣的残片全部捡起来，一片一片再拼回去，虽然不会改变什么，但最起码为之努力了。
季天放调动了当时潜伏在整个小吃街周围的鬼魅妖邪，而洛水祀强忍着恶臭，拎出了自己那双踩过那些液体的鞋。
洛水祀戴上四层口罩，英勇就义拿出采集来的样本，割开自己手指。
洛水祀将血滴在纸人上，再以纸人沾染绿色的水，黄表纸做成的纸人眼看着一半身躯染上了血，一半身躯被绿水浸透，绿水之中藏着的信息就这般通过纸人向洛水祀而来。
另一边，季天放准备招魂。
招魂是最直白的方法，也是季天放能想的出道歉的最好方法。因为天煞，有很多无辜人惨死，那时候季天放还小不知道招魂，现在，她想坦诚的面对面一次。
写就着死者姓名、生辰八字、居住地址的纸条飘进火里，季天放深呼吸了几口气，忐忑的等待着...
然而什么也没有。
这个人像是根本没存在过世界上一样，没有丝毫音讯。
另一边，洛水祀通过绿水看到了丁点场景：
那个人的被几个同样穿着工服的人抬着手脚扔进水里，那些人还在他身上栓了石头。他一路坠进水底，他毫无动静，没用多久，他尸体就被泡的逐渐肿大。
异变发生在这种时候，有鱼儿来吃他，但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推开，他脚上的石头自己脱落掉，洛水祀眼睁睁看着他顺着浮力浮上水面，又被水流推着向前流动。
他尸体浮起来的地方的岸边，立着一块景观石，上写：玄武湖。
天下水流相通，不知是天意还是什么，玄武湖的水流推送着他的尸体一路飘进了中京的护城河。
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河水将他送上岸后，他静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而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河水取走了他身体里多余的水分，他起身时，和正常人一样，只是浑身湿漉漉的。
日头升起，他走进咖啡店，为自己点了一杯喝的。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因为洛水祀接触到他的时候，滴下来的水只经历到此。
洛水祀长舒一口气，推开门。
现在她们在一栋高楼的顶楼，从顶楼走楼梯上去，能到楼顶，楼顶平坦，足够日常晨跑。
季天放正坐在顶楼发呆，不远处天边暗沉，昏昏的黄色已经覆来大半，然而黄昏惧怕似的，赖在半边天外不肯过来。
“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听见有脚步声，季天放低头看来。
洛水祀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陈有才早就已经死了，他的尸体被人绑着石头扔进了玄武湖，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从玄武湖底将他顺着水流送到了这里。”
“你真的不记得玄武湖了？”季天放抱着自己双腿眼巴巴的看着她，那双黑亮的眼睛里藏着一丢丢的希望，希望虽小，但是特别亮，直直的亮进心里。
“真不记得了。”洛水祀也蹲下，她双手搭在季天放的膝盖上，撒娇的扒着她：“要不要陪我去找找？”
玄武湖不在中洲，在东瀚，东瀚因为水运而比较发达，地域内有五大区，玄武湖在杭阳区内，是比较有名的一处景点。
飞机三个小时后落地，一下飞机，两人便被潮湿的热浪拍了个措手不及。
现在还未进十月，东边的气温普遍高，东瀚又是著名的下雨圣地，梅雨不断。别的地方下了雨温度也会降一点，但我们东瀚热的不一样，三十几度的天下了雨依旧三十几度，还能再骄傲的往上涨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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