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等她忙完了，你转告她一声，有空找我吃饭。”狄平被这人缠得没了脾气，只好作罢。
肖律靠着小白车，外面披着一件灰色羽绒服，百无聊赖地叼着根烟。
狄平伸手将他嘴上的烟拿走了。
“哎！”肖律回过神来，“我又没点！”
“都多久了，还有瘾呢？”狄平白了他一眼，“怎么专门跑过来？”
“不放心呗！”肖律笑笑，开了车门钻进车厢，“外面野男人那么多，万一来个狐狸精把你勾跑了怎么办？”
肖律开着玩笑，狄平脸却倏地一红：“什么野男人。”
“邓耀明是吧。”肖律发动车辆，“老跟咱们小雯在一块儿的那个。小雯那么漂亮都不追，弯的吧？”
狄平失笑：“很遗憾，他是直的，钢铁直男，我看得出来。”
“敢情你这是火眼金睛啊。”肖律吹了一记口哨，“那我呢，你也是看出来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狄平打量他一眼，“看不出来。不过现在有件事我算是搞明白了。以前你不交女朋友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
肖律猛地转头看他。
“看路看路！快掉坑里了！”
“现在呢？”肖律拧转方向盘，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狄平将他那一惊一乍的小表情看在眼里，忍住笑容：“现在想来，你当时应该是太直男了，注孤生啊。”
肖律又好气又好笑。纠结了半天不知道该气该笑，干脆冷着一张脸，慢悠悠将车开回了市局。
“生气了？”车刚停好，狄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没。”肖律叹了口气，“我真有那么差？”
“那要看人了。在那些想约你的小姑娘看来，你就是笨蛋。”狄平轻轻呼出一团白气，“在我看来，你是拿满分的天才。”
“你有病啊。”肖律决定自己应该被气笑。
“要是能一直在你身边就好了。”
肖律扭头：“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你爸妈不给你钱了？还是咱们没有年终奖了？”
“……不是。”狄平想了想，“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觉得狄雯会出事。”
“得了吧……”肖律笑容凝在脸上，却还是接着狄平的话，“为什么会这么想？”
“落幕剧团。”狄平从兜里摸出材料，“今年的这几个案子，都和这个剧团有关。我专门跑了一趟，结果遇上邓耀明。他是老手，知道怎么应付人。我没有证据，也没法正儿八经地问。但……”
“但就是很怪，是吗？”肖律接过狄平手中的纸，看了看，“嗯，从以往的海报上来看，胡朝阳是顾问，黄晚诗偶尔写了几个剧本，陈思华还是舞美……不对啊，这些人多半都死了，那剧团不就……”
“对，剧团会倒。”狄平吸了口冷气，“我……我目前还搞不清楚小雯在里面的身份。她说她只是演员，还偶尔做管理，但邓耀明对她的态度，我觉得不止。”
“那这个邓耀明……是什么人？”
“本地人，无业。有过一次盗窃前科，在少管所待过。”狄平盯着车上挂着的小装饰品，“他现在是落幕剧团的员工。”
“你是不是担心，他们会出事？”肖律将皱巴巴的纸拍在狄平的腿上，“要不……”
“这几天我找狄雯吃个饭，先问问清楚。”狄平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但愿只是我多想。”
“就是你多想了。”肖律开了车门，“哎，多大点事呢，你都差点把我吓到了。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只有知道怎么死，才知道该怎么活’——你妹可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别太小瞧了她。”
狄平顿了顿，最终笑着低了低头：“但愿如此吧。”
卓春帆的日常工作，除了每天迎来送往之外，现在还多了项副业，那就是向狄先生——狄警官汇报傅芳芳的最新动态。
自肖律来找她之后，卓春帆往深里多想了想，也就知道狄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她原本以为这份工作保不住，没想到竟然还稳稳当当干到现在。她是聪明人，知道是谁在背后使的力，于是越发尽职尽责，给狄平传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傅近日搬家，地点华南苑。”
狄平看了看新消息，又任由手机荧幕上的灯渐渐暗去。
绝大部分时候，生活都没有什么惊涛骇浪。它只是偶尔，偶尔掀起一点小小的涟漪，你还来不及捉住，它就这么消逝了。
年已经全部过完，整座城市又像是慢慢从冬眠中苏醒的动物，血液慢慢开始轮回，一切复苏。
在家中亲友的帮助下，赵玉梅为老伴儿和两个儿女办了葬礼。
不过半年时间，家中亲友先后离去，这样的打击，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赵玉梅坐在轮椅上，由保姆推着，谭河主持了葬礼。
“谭河也出现了？”舒予嚼着牛肉干，“赵玉梅不是得恨死他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现在老头子的财产都在谭河名下。” 陈牧云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用力撕开食物，“他现在可算是人生赢家了，又搬了新居，嘉艺也重新开张，还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人生完美。不是说他现在又要出演什么戏？连搞个业余爱好，都是主演！”
“行了行了，吃那么多，话也不少。”肖律没收了零食姐妹的口粮，“小云姐，是不是你们那边的尸体不够你玩了啊？最近来蹭吃的概率有点高啊。”
“这叫什么话？”陈牧云柳眉倒竖，“我巴不得尸体越少越好，哪天啊，咱们都失业了，这世界就太平了！”
“我也想啊。”肖律抻了个懒腰，“狄平，愁什么呢？不就你妹要去朋友家留宿嘛，至于么你。”
“不是，”狄平将手机甩给肖律，“肖崇石写的破新闻，你自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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