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毡房里。
“你别过来!”叶汀把手头一切能拎起来的东西一股脑朝胥律砸过去。
胥律轻松躲过迎面飞过来的枕头,冷静道:“听话,把它喝了你头上的疤就好了。”
叶汀简直要给他跪了:“胥律我求你了,就让这条疤留着吧!”
“水蛭都被煮的死透了,我保证没有一个是活的,都煮烂了,蝎子和蜈蚣也都是洗干净的,你尝尝……”胥律端着碗凑过去。
叶汀掩唇打了个恶心:“胥律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老子留条疤怎么了?把这什么劳子的偏方端走端走,别让我看见。”
“不行,一道疤明晃晃在头上碍眼的很。”胥律想起来叶汀好端端一张脸,愣是添了道疤,心里头就堵得慌一样难受。
叶汀气急:“又没在你头上,碍你什么事?嫌扎眼就别看啊,滚滚滚,赶紧端着你的汤一边去。”
胥律一把按住叶汀拽回来,难得好声好气道:“别闹腾了,你就乖乖喝了,都是活血祛疤的方子,大巫说了,可管用。”
“他说的话有一句靠谱的吗?”
乌漆墨黑的汤汁泛着浓浓的腥苦,直冲鼻端,叶汀捂住嘴,干呕起来。
胥律搅了搅手中的汤药,见叶汀呕的冷汗都出来了,不由得皱眉道:“又整什么幺蛾子,一口闷完什么事都没有了,过来!”
叶汀死活不过去,那汤一喂到他嘴边,他就不住的干呕。
胥律冷笑:“别跟我说你有了。”
叶汀恹恹趴在床沿:“没准。”
“孤可没碰过你。”胥律冷冷道。
叶汀在床头上挠了挠两爪子,跟着冷笑道:“你当这么大地就你一个大活人。”
胥律冷笑道:“孤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没人敢碰你一个指头”
叶汀指尖遥遥一指:“可能是疾风的。”
胥律将手中有些烫的汤药吹凉,漫不经心道:“哦,你对那匹野马驹子做什么了?”
叶汀目光游移,脚尖点着床榻,一点点朝外头挪去,口中胡乱应付道:“总之这些活血的药,我是不能碰的,不然可能会……”
胥律低头将一勺药吹凉:“会什么?”
“流产。”叶汀身形一闪,从床角窜出去,像个逃命的野兔子一样。
胥律早就料到叶汀胡说八道起来没谱没边,一把将他拽住扯回来扔床上,按住肩头。手中半温的汤药已经抵在了叶汀唇边,铁石心**:“那就流了吧,跨越物种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胥律你有毛病是不是,老子不喝……”
“不喝也得喝,顶个疤磕碜谁呢。”
“我操,老子再磕碜还能磕碜的过你吗?”
“少说两句吧,人都傻成这样了,脸再不行,以后你指什么留住孤的心。”
“呕……”
“哈?又有了?这次谁的?”
“被你恶心出来的……”
众仆役侍从每天看着俩人吵吵,就忍不住胆战心惊。
吵架归吵架,只要不拆房什么都好说……
※※※
除夕夜里,叶汀撒了很多麸子在火里,可仍旧是没能乞求来一年的平静安康。
开春时,冰河初破,狄戎边境与相邻接壤的姑墨起了冲突。
由头算不得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姑墨一小支兵马在边境找人,而狄戎守军不准他们无故入境,两方起了冲突,狄戎守军失手打死了姑墨的一个人。
这种任谁都能看得出故意挑事的由头背后无非就是姑墨的王主惦记上了狄戎这块肥沃的土地。
游牧民族好战,且只战不退。
胥律听闻这件事后,自是当即调兵,战火硝烟,一触即发。
叶汀重整了戎装,跟胥律一起往边境而去。
夜宿营帐。
胥律倒了杯热茶递给叶汀:“都说了不用跟来,等我处理完边境的战事,自然就回去了。”
叶汀想把水喷他一身:“别说的跟我要粘着你一样成么?”
“可不就是这样,哭着喊着要我带你一起走。”胥律伸手揉了揉叶汀头发。
叶汀伸手将胥律的爪子拍下去,皱眉道:“少鬼扯。”
“不然呢,别说你想帮我打仗。”胥律道。
叶汀顿了顿,当真一点头:“嗯。”
胥律一怔,随即笑了:“叶汀,你脑子没坏吧。”
叶汀抽掉胥律捂在他额头上的手:“好歹算是白吃白喝你那么多年,我替你去卖命,权当还你了。”
胥律眼底的笑意僵住,半晌有些发狠似得朝叶汀道:“孤用得着你来卖命?你以为孤会让你带兵?”
叶汀看着他,冷笑几声:“你信不过我?”
胥律毫不犹豫道:“信不过。”
叶汀无所谓道:“不带兵也没关系,我就当小卒,给你冲前线。能杀一个就不亏,杀两个还赚一个。”
“叶汀!”胥律低呵一声,对上叶汀的眼神,僵持半晌,却不由得心头一软,“叶汀,你可给我消停消停,你给我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叶汀性子是拗的,找人打了副银甲面具,二话不说偷偷把自己编入了兵卒里。他之前带兵的时候跟胥律手下的兵马呛过不知多少回,就算是胥律护着他,也总归不适合再真面目示人。
游牧民族果真彪悍,根本不置办先礼后兵的那一套,几乎是两相一见,就轰隆隆的率着大军开掐了。
胥律把叶汀从军队里拖出来的时候,几乎要气疯。
“叶汀我终于知道魏渊为什么不要你了。”胥律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留半点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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