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觉着母亲差不多该消气了,肖之远回了家。
——总不能让她再一次来砸言行一的门。
行一感觉跟要送肖之远上战场似的,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被莫名其妙的炮火轰到身上。本来还想嘱咐点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肖之远看他那一脸担心的样子,反倒豁达地笑笑,说:“没事,她脾气没那么差。”
言行一在心里“唉”了一声,这样不叫差什么才叫差啊?
不过千般万般的担心,也不能让肖之远从此就不回家了。
所幸的是,再次出现的肖之远脸上没指印,也看不出心情有什么影响。
“给你。”他提了一堆东西放在茶几上。
“这什么啊?!”言行一被惊了一下,这不是肖之远的风格啊。“我妈送你的,说上次失礼了很抱歉。”
言行一至此已经差不多可以推断出肖母的性格了。
她虽然很想表现得高贵优雅,冷静自持,但个性中却饱含冲动易怒的因子。一旦遇到激发这些因子的事端,她很容易就无法克制而丧失以往的风度。
事后又往往会因此而后悔自责,恨自己被看到了不够美好的一面。因此会想尽办法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补偿,以挽回些许颜面——并非是真正觉得失礼。
“能拒收么……”堆了满满一茶几,得多久能吃完用完啊。
“肯定不能。”肖之远果断回答。
言行一也就这么一问。拒收的话肖母大概会更加生气,会送来更多更豪华的把他埋上。 叹着气,俩人把包装都拆了,吃的塞冰箱,用的塞橱柜——登时都给塞满了。
“得,我这一年都不用买宵夜了。”
看着他苦恼的样子那小屁孩忍不住笑。
“笑个屁啊!”言行一指着那堆快要塞爆保鲜格的小糕点没好气地说:“以后你每次来都给我吃一包下去!”
肖之远无视他的吐槽,把热水壶接满水插上电:“给你做冰饮吧,你喝什么?”——从那天晚上开始,言行一就在冰箱里准备了一堆冰块以备“不时之需”。
“……”
“咖啡?奶茶?”
“……啊,奶茶吧。”
“嗯,一会儿就好。”
言行一一边走进客厅一边犹在嘟嘟囔囔。很久以后他才发现,肖之远从那个时候就能轻描淡写地化解他那并不太真实的抱怨。
中旬的时候,村里的小卖店终于升级成了超市。也是在这个时候,言行一接到了家里提醒他复查的电话。
要是不说,他还真就忘记了。
这两年以来,伤势确实在一点一点变好。虽然永远都不能像以前那样正常的跑跳,但至少不会再疼得整夜睡不着觉。所以复查之类的,他渐渐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要说为什么一定得去的话,就是图个让母亲放心吧。所以他也难得的没磨蹭,当天就联系了医生订了时间,第二天就赶过去了,顺便联系了昔日的狐朋狗友们叙旧。
这些死党们相当够义气,从开始一直陪到他结束,复查完了,早有专车等着接他大驾。 言行一笑言我这排场是皇上出行啊?
立刻有人接了一声“喳”!
大家笑做一团,什么太监宫女皇后妃子都出来了。
在拉开车门的一瞬间,他仿佛听到有人叫“行一”。
那一声叫得并不真切,如果装作没听到就好了。
可是他没有,反而带着笑回头说“大胆,叫朕皇上”。
然后,他的周围瞬间陷入了沉默。他被朋友推进车里迅速地驶离了那个地方。
朋友们不停地问他:没事吧?没事吧?他不停地说:没事啊,没事。
等到他真能够“没事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足足过去了三天。然后,他十分刻意地,固执地,把那件事给“忘了”;像往常一般每天看着院子等待扑克脸小朋友的到来。
但扑克脸小朋友“失踪”了。
以前他隔是隔三差五来,后来变成隔天来,再后来就几乎是天天来了。
言作家又开始进行一系列的脑内补完,家暴、体罚、虐待,想到最后自己把自己吓得冷汗淋漓。他觉得这么干等不是个事儿,于是跑到肖之远后窗下面眼巴巴地看了两回,希望能从那扇窗子上面读出什么信息。
可是他能看到的只有紧闭的窗户和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
难道说——搬家了?已经不在这儿了?还是被肖母带回城了?
言行一立刻决定去敲肖之远家的门:有人没人,去了才知。
准备了一番见到肖母之后的客套话,走去的路上在脑子里反复背熟,用什么语气说拿什么表情说——虽然面对肖母的脾气略有些忐忑,但言行一此刻却前所未有地希望能见到一个让他问出肖之远下落的人。
肖之远家的大门上,还是那种老式的门环,沉重而古朴,敲击之下发出深远低沉的叩门声。言行一并没有等多久,就听到庭院中有人跑过来的脚步声,频率和声响都并非女性。
门一开,不是肖之远又是谁?
肖之远看他也是一愣,半天没说出话来。
言行一把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番,说道:“看起来还行。”
“你怎么来了……”
肖之远声音跟蚊子似的。
言行一问:“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事啊。”
“别蒙我了,肯定有事。”
“真没事。”
“你妈妈呢?”
“走了好几天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