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维持着半弯下/身姿态的顾眠对着睁眼说瞎话的常已未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直起身打算继续晾着这货。
上身微微歪了一下，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有晃动的幅度，右手腕就又被抓住了。
顾眠忍住没有立刻甩开那只捏着他的此刻显出瓷瓶般不正常白的手，眉尖向两边**，淡淡的开口：“常先生？”
这次常已未没有愣神，爽快的对着周身低气压明显的顾眠笑了一下：“小眠，想体会一下人类独有的情感吗？”
这次轮到顾眠怔愣。
情感？体会？他？我？
怎么体会？
感受到顾眠身上气压的轻微变化，常已未继续：“反正外面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就再多赖一会儿明天再走，行不行？”
说‘行不行’三个字的时候特意放慢了语速，加重了字与字之间的声调区别。
盯着顾眠的脸，在没有看到一丝表情变化后，常已未叹了口气，“没有感受到一丝不适吗？”
他刚刚那句‘行不行’可是极力在模仿小女生撒娇了，顾眠这株还不知道是什么基因构造的奇怪物种竟然一点波动都没有，难道，他真的察觉不出语气中包含的情绪？
猛地甩开手里攥着的腕子，力气之大，扯到了背后的淤青，常已未‘嘶’了一声强绷着脸，眼睛里满是冷漠的不耐。
顾眠面上还是淡淡的，只是突然被甩开有些来自自身防御系统的抵触，面色有点不好看，三两秒稳住步伐在床边站定。
忍着背后剧痛的常已未觉得冷汗都要从额角滴下来了，脸色却在瞬间又变了，朝沉着脸的顾眠扯出一个笑来：“吓到了吧？不好意思啊，我是想节约时间尽快让你感受到三种情绪。”
看到顾眠脸上终于松动下来浮出一丝显得很鲜活的疑惑后，他才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后躺靠在了软软的靠枕上。
撒娇的甜蜜意味他不知道。
冷漠的生气意味他不知道。
缓和的讨好意味他不知道。
等待背后疼痛减缓的常已未静静看着站得笔直的顾眠的脸，从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这真的不是装的了吧？
几乎没有人能在瞬间急剧变化的情绪表达中还分得出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
刚才自己三个接连的情绪转变他都没有丝毫的反应，看来，他是真的没有情绪。
常已未慢慢扬了扬下巴，安安静静的冲顾眠眨巴眨巴眼睛：“刚才我流露出三种情绪，你有感受到心里有什么异样的感触吗？”
顾眠的脸上浮现出竭力思考又拼命克制以显得自己不那么茫然的样子。
常已未将他眼底的变化尽收眼底。
他还搞不清楚为什么使者会没有喜怒哀乐，只好先告诉自己，他们的情感被压制了，身边又一直没有表露情感的人，以至于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如果自己不断的刺激，用各种人类最寻常的各**绪来影响他的话，那会不会有一天，他可能会懂得一些简单的情感？
声音里浸了温柔：“小眠，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出去之后每天我们都学很多成语，从字典的第一个开始学好不好？”
他想，从成语开始，从人类繁复的情感凝练而成的最简洁的形式入手，体会那些无法诉诸于口的感情。
顾眠看着他真诚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好。”
但其实，常已未也不是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多管这个闲事，他一个满嘴每一句实话的、接近自己目的动机不纯的入眠使者，管他干吗？
难道自己已经热心肠到会关心别人的情感问题了？
是单纯因为那天自己靠在垃圾桶前想到的孤零零的自己，所以才同情心泛滥的吧？
不管怎么样，常已未将头歪靠在暖黄色的枕头上，“他救了我，我得还回去点什么。”
“眉目传情”，顾眠站在一整面摆满了各种书的书架前，捡出厚厚的成语字典，随手翻到一页停住，看到了一个词。
他看懂了这个词的三分之二，于是记下来，剩下的三分之一打算等常已未回来了问问他。
接着往下翻，小心翼翼，这个词他知道。
火急火燎。
关怀备至。
颤颤巍巍。
......
随手翻了好几页，看了好多个，常已未定下一天十个的量早就看完了。
正看到慌里慌张这个词时，耳朵里的通讯设备响了。
他摸摸耳垂，声音有点低沉：“怎么了？”
“那边好像要有动作，您看需要加派人手吗？”
顾眠把厚重的字典合上放回书架，眉间有些阴翳：“动盒子了？”
“还没有，我们的人还没传出消息来，但是据悉他们家族内部波动，最近可能为了巩固地位会向盒子伸手。”
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顿了顿，又接上，“盒子要开盒了，您知道的。”
顾眠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敲在楠木书架边缘上。
眉尖抽了抽，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就听到门口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细微动静。
“联系红，盯住那边的动作，另外几边也不要松懈，注意隐蔽。”
没等对方传回话音，他就伸手抹掉了耳垂上的设备。
顾眠三两步跨进客厅，还没来得及瞧清进来的人，就先被弥漫了整个客厅的酒味熏了个满头满脸。
他掩着鼻，皱眉看着扶着门框已经快站不住的常已未。
脸色潮红的常已未瞪着穿着家居服的顾眠，像是没反应过来家里多了个人，眼里竟然有些警惕的凌厉。
他想顺手抄起玄关上摆着的东西扔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固定住了动不了，又迷瞪了好一会儿，才对着石膏反应过来。
转头朝蹙着眉的顾眠伸出左臂：“来，扶我一下，我跟你讲，我今天可干了件大事。”
说着也不管顾眠有没有走向前，身体就往前一倒，眼看着就要直挺挺的摔到地上。
顾眠虽然对这个散发着浓郁酒气的人一肚子疑问，也对一屋子的酒味很不适，但还是上前接住了摇摇晃晃的常已未。
摁住他乱挥的左胳膊，还要注意不能碰到他扎着石膏的右胳膊。
顾眠维持着架着五十万飞机模型的姿势，在准备发力将手里的人拎起来时听到已经晕乎的常已未喃喃着什么。
于是俯下/身贴近，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靠的很近了，终于听清，先是是一句‘他说他是自愿的’，然后是一句“你别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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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心的时候适合码字，讲故事就不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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