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得急,额上渗出汗珠,脸上染上了红晕,唇却因伤而显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爹,你这是做什么?”
程父冷哼:“府里出了内奸,都得搜,谁都不能例外!”
程衍瞪大眼睛:“阿辞不可能是奸细,我相信她!而且,这是阿辞的闺房,您带着一群下人在她房里又砸又搜,您让外人怎么说她!”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竟难得一见地带上了一丝怒意。
楚辞终于抬起眼来,看向他。
程父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吼你爹,混账玩意儿!”
说完,他便带着下人离开了。
等到人皆散去,程衍松了一口气,捂着胸前的伤口跌坐在木凳上。
他脸色苍白,下巴尖尖,十九岁的青衫少年,竟有些清秀的书生气。
楚辞越来越看不懂他,但当他说出相信她时,她心里突然油然而生一种感觉,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却肯定,那不是讨厌。
程衍粗喘了几口气,待呼吸顺畅时,他庆幸道:“还好赶上了,阿辞你脾气这么暴躁,如果不是我,估计这院子里就要血流成河了。”
楚辞一怔,心里那一丝微弱的柔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五】
程衍依旧往楚辞院子里送东西。
楚辞依旧隔着院墙给他丢出去。
程衍似乎能想到她站在墙边,面无表情往外扔东西的模样,莫名,竟觉得十分可爱。
从金银玉器到首饰项链,从绫罗绸缎到云罗绣裙,从胭脂水粉到发簪步摇……
他站在院子外,一样一样地试探。
终于有一天,他送进去的东西没有被丢出来,而他,也被允许踏进她的院子。
他万分欣喜,急急地跑进去,一眼便看坐在院子里的楚辞正兴致勃勃地抱着一堆长剑匕首把玩。
他张着嘴愣了一会儿,末了,只能眨了眨眼安慰,自己喜欢的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大抵是他送来的兵器兵书十分讨楚辞喜欢,楚辞默许他黏在她身边。
他说:“阿辞,你笑一笑。”
楚辞抬起眼,有些困惑:“为什么要笑?”
她长到十七岁,从未笑过一次,她从不觉得有什么事值得开心。
他说:“因为我喜欢你啊,我想你开心。”
他不止一次说喜欢,她却是第一次没有拔剑相向。她一直觉得,像他这样风流顽劣的纨绔子弟,他所谓的喜欢,便是青楼里的姑娘和嫖客经常挂在嘴边的那种。
“少骗我。”她侧过脸,挑起眼梢看他,“奶娘告诉过我,喜欢一个人就是陪在她身边一辈子。——你敢娶我吗?”
“啪嗒”一声,程衍手中的茶盏掉到了地上。
感情白纸一样的楚辞居然木着脸问他敢不敢娶她,这样的楚辞真是……可爱极了。
他眼睛有些湿,活了这么些年,他终于有了想守护的东西。
他太过激动,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院子,跑到了程父的书房里。
他跪在程父面前,面色坚定,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说一句话:“爹,我要娶阿辞为妻。”
程家富可敌国,怎会允许家里唯一的公子娶一个平民家的姑娘?
程父大发雷霆,抓起手边的杯盏朝程衍砸去:“我不同意!”
杯盏砸在程衍的额头上,当即就有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热水泼到了他的脖子里,猩红一片。
他被程父赶了出去,跪在书房门前。
程父只觉得他是一时兴起,他的儿子他了解,风流惯了,怎会是一个长情的人?
府里的下人亦是这么觉得,连楚辞也这么认为。
可是,程衍一跪便是两日。
到了第二日夜里,下起了雨。
楚辞撑着纸伞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那抹消瘦的身影在滂沱大雨中摇晃不定。
奶娘终于不忍再看下去,低声说道:“少爷,你应该知道老爷心中所想,只要你肯低头,老爷定会同意小姐进门的。”
程衍眨了眨眼睛,手指紧紧攥在了一起。而后,挣扎着站了起来。
【六】
程父终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成亲那日,程衍紧张得手直打战,府里挂满红绸,在红烛摇曳的夜里妖娆得像扶桑花一样。
他在房间门前徘徊了一圈又一圈,想象着喜穿白衣的楚辞一袭大红喜服的模样,到时他揭开她的盖头,她会不会像别人的新娘一样,满眼娇羞地看着他?
他带着期待,推开雕花木门,朝里看去。
然而,只见楚辞坐在床上,盖头凤冠早已摘了下来。
程衍心里有些失落,但看着穿着霞帔的楚辞,在摇曳的红烛中,莫名比以往多了一些娇俏。
他的心瞬间柔软下来。
他笑嘻嘻地朝楚辞走去,想去拉一拉她的手。
然而,还未碰触到她,他便被楚辞一脚踢下了床!
他跌坐在地,还没来得及睁开眼,有被褥砸在他脸上。
“你睡地上。”
程衍抱着被子坐在地上,脸上流下两行清泪,他突然觉得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程家借着这场盛大而热闹的婚礼,在晋阳城里着实风光了一把。
程衍以前的酒肉朋友来约他喝酒,宴席间,众人皆炫耀自家的娘子多么娇羞可人,独他一人坐在角落里,想着他娶了楚辞这么久还没牵过她的手,欲哭无泪。
程衍渐渐开始学习家族里的生意,他也还算聪慧,上手极快。
出门谈生意时,他只带着楚辞一人即可,很大程度地节省了家里的开支。楚辞武功极高,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每次遇到山匪,他躲在楚辞身后还没反应过来,楚辞已经收剑回鞘,周围躺了一地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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