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于书，去于山门。呼啸袭至了门前人携着开山裂地之势而下的长斧，轰然撞碎成了一片刺眼欲盲的强光。
强光中，一斧一人破光而出，一步落下便跨越了长长的距离，向着书生奔袭而来。那人如一道箭矢冲至，一脸狰狞，怒道：“今日一战，定要与你论出高下！”
书生看着来人和来人手中的长斧，抬手并指，双指并拢间，左手上的书中一剑再出，瞬间扩张至了一尺之宽，一丈之长。书生合书抓剑跨步掠身，身上衣衫骤然扯动中前攻，说道：“论高下？你也配？！”
一声轰然，一阵剧颤了空气的震动。人形双分，书生倒飞至了谷雨两人身后，那人砰然撞在了远处山门。而半空，一片血雨洒落在了石阶。
书生从后方走回，抬起左手并指，之前那由一剑破碎而来的强光，又散碎成为了如星光般的无尽光点疾速而回，再度聚合成了剑，不过却不是聚合成了一把，而是聚合成了千剑，千把悬浮在书生头顶的长剑。
书生携着千剑走过谷雨与红仙儿之间，向前而行，染血的唇间传出声音道：“这山上已没了当年的子书，但当年的‘千剑穿心’还在！”
书生缓步走动，头顶群剑震耳嗡鸣。书生提着一丈长剑向石门，说道：“我带他上山，你们让还是不让！”书生有一技名“千剑穿心”，即将穿透人心。
在门前，那以为书生已不复当年模样的人已经浑身渗血的滑跌在了地上，手中长斧涓流着来自手臂的鲜血。已是无力再站起，更是无力再开口。
但，有人作出了回答。一人从后方人群中来，一身黑衣，正是左圣峰的峰主，左戚。左戚走至门前，手中是一把厚刀。左戚低头看了一眼被几名弟子扶起的那人，说道：“子书，你是不是忘了山主的禁令！”
书生将步伐减缓，后站定，说道：“山主禁我十年不动剑不出手，但算算时间，昨天刚好是十年，那么今天就是子书的新生。”
左戚闻言才惊觉期限已过。左戚握刀的手上青筋隐现，说道：“禁令刚解，你不悔过，竟又要杀山中弟子，你真当圣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你？！”
左戚看了一眼谷雨，说道：“你就此罢手，此事我当没发生，不会禀报给山主。但你子书若是非要帮他上山，此事定当过堂会审，让你后半身再不得翻身！”
书生却不惧于其威胁，将手中巨剑倒提在身后道：“此事怕如不得你愿。”
说罢，书生就要动手。见此，左戚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之前那人了解书生，只是源于流传在山中关于书生的只言片语，而左戚了解书生，却是源于亲眼所见。左戚知道书生的强大，即便是被刑责过后的书生，也同样不可小觑。
左戚话说得狠厉，但若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和书生动手。他沉默了片刻，说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帮他上山？我不相信真是因为那一百百万两。”
半空的千剑开始向下缓泻，缓缓聚集在了书生的左臂周围。书生迈步复行，说道：“当年，圣山欠我一个公平，当今，你们欠他一个公平。”
“我既然遭受了不公平，又遇见了不公平，当然就要看看这圣山到底还有没有公平！”
见书生已要动手，左戚将左手中厚刀的刀柄横在了腹前，方便落手拔刀。他道：“当年之事，众长老查实，证据确凿，你难道还认为你没有错？”
书生一声冷笑，笑罢，其左手周围聚集的千剑礴发出了一阵远胜于刚才的嗡鸣，书生在嗡鸣声中将身形前倾，将左脚向前大跨，脚步一落下，身形便似离弦而出，速度之快，绽裂了衣角、崩断了头上纶巾。
书生一头乱发，奔袭如箭，右手巨剑丈余长，左手携裹着一条由千剑拢聚而成的长龙！
书生，转眼即至门前。
在门前，左戚已掠出数丈，手中厚刀已然出鞘。
在门前，厚刀与巨剑交击，花火刺眼巨响震天。而在飞溅四散的火花中，书生侧肩后缩左手，推肩送出了并拢如剑的食指与中指，携带着疯涌的千剑，狂泻在了左戚的右肩。
书生左手有千剑，左戚的左手中则有一支在来时就掩藏在了袖中的断箭。左戚的断箭，同样刺在了书生的右肩。
鲜血，在剑光与箭光中骤然迸溅。
殷红，在两人肩头泼洒，然后在两人身上动荡的气势中被撕扯成淡薄红雾。
两人一触即分，卷雾而出。落地，于石阶上洒下了一片血花。左戚踩着血花踉跄后退，右手因有些握不住刀而明显可见的颤抖。左戚侧头看着血肉模糊的右肩，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色。
左戚知道不可小觑书生，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可小觑。左戚看向肩头伤势明显不重的书生，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如今只与我同境，怎么可能……”
书生抬手拔出肩头横流鲜血中的断箭，再度问道：“我要带他上山，你让还是不让？”
左戚发力抓紧手中厚刀，止住手臂的颤抖。他将后方弟子捧来的药布紧缠在在肩头，正要开口，却似想到了什么，眼中渐有光色闪烁，他转言道：“上山？恐怕他要与你一同下黄泉！”
左戚后退，退向了山门，嘴角泛起了一抹笑。他道：“我突然发现，因为你的出手，给了我一个理由。”
书生皱眉，然后瞳孔渐缩。书生明白了左戚心中所想。
见得左戚那一抹笑，谷雨已觉不对，再听得其言，更觉蹊跷。谷雨提着剑走上前，疑惑道：“先生，他……”
书生将手中断箭扔下阶外，说道：“我本想帮你，却未曾想会反倒害了你。”
谷雨不解，问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书生散去了手中巨剑，返身走回了书篓放处。书生从书篓中择出了一本书，说道：“之前那十人看似要杀你，但碍于圣山不得滥杀登山弟子的规矩而最终不敢杀你，但现在，他可以把你判定为我的人，而我又一次向同门出了手，他已有了理由开启杀阵杀我。”
书生持书返回，说道：“你自然也就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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