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封了？”那丫鬟看着自家主子所指，看着主子脸上的神情，皱了皱眉，问道：“那他们还有赢的可能没？”
那空荡的衣衫下或许身体已经瘦弱得只剩下了皮与骨的少年笑了笑，说道：“我的封印又岂是寻常，他能解开，又能解开多少，他们自然依旧能赢。”他低头咳嗽了一声，说道：“只不过，会赢得慢一些而已。”
看着少年的呛咳，听着少年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丫鬟眼中有心疼，也有愤怒。她转身将少年扶回床榻，气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样下去你还能活多久？”
少年却对自己的身体和生命不以为意，笑了笑后便是伸手向了桌上的石盘。但却被丫鬟一把甩开。丫鬟，没有几近力气，但这一甩，那少年却被生生甩倒在了创伤，那丫鬟脸色大变，心中大慌。好在，那少年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要不，咱还是别算了，我们找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小丫陪着主子安安静静的过好吗？”丫鬟扶起着少年，眼中带泪。
少年却再度摇了摇头，坐起后依旧伸手向了桌上的石盘。少年道：“小丫你不要担心，我虽然看着是病入了膏肓，但只要我不再进入唐煌走入归墟天道，我的命还没有谁能收得走。”话落，他身上有意气磅礴，他侧头看窗外，看窗外的天，说道：“就算是长生天都不能。”
似因少年这多年没有再出现的风发意气让丫鬟想到了很远很远的曾经，想到了眼前人曾经能封印那面御天镜时的模样，眼中不禁泪夺眶，在脸上挂成为两行。
丫鬟抹了抹泪水，没再去阻止少年伸向石盘的手，他取来床上被褥该在少年的膝间，又为少年到了一杯时常都备有的滚烫热水，问道：“可算赢了又能怎样？”
少年在笑，笑得比之前更浓。少年落下干枯的手指在石盘，转动了一道石环，他道：“算赢了，我就能出了那口憋闷了我一生的气，就算死了也值得。”
少年在算，在算什么？只有少年和身边的丫鬟知道，或许还有天知道。
少年说罢，没再多说，也阻止了丫鬟再说。他道：“小丫，这次替我焚两支香。”
不用少年吩咐，名叫小丫的丫鬟已经走离桌前去取香，这是不能缺少的一环，倒不是说推演时必焚香是如那些装模作样的书生般为了增添意境，而是因为那香不寻常，能充沛少年精气意。可要一次焚香两支，这惊停了丫鬟的脚步。
丫鬟转身道：“两支？”
少年点头，说道：“这一次，我要算一算御天镜中到底能走出多少天人。”
丫鬟眉头深皱，“可是你不是说他们终究会赢吗？”既然终究会赢，那么何以还要算得这么仔细？
答案，少年没有说。
御天镜中能走出天人，这是旁人不知、但穆长归傅长老，依旧第五洪山等人，以及朝林瀚知道的秘密。朝林瀚如傅长老，在见得御天镜后神色有变化。不过，朝林瀚毕竟是朝林瀚，只是凝了凝眉间神情。朝林瀚道：“御天镜？”
“对，这就是喻家老祖的御天镜。”喻长天道：“作为后山第四人，想必你很清楚这一面御天镜，那么，如今我喻长天解开了御天镜，你就应该更清楚你的杀戒到底还敢不敢大开。”
朝林瀚却不被其威胁。他眉间皱色消敛，说道：“那得看在你手中的御天镜能走出多少人。”
“自然不会让你失望。”喻长天横手，长街上众人退散，密集人群片刻间不是挤进了房屋巷道，就是挤进了房屋之中，而喻长天横挥的手，五指骤然撑张，舌绽暴雷，“天人来！”
声起，御天镜有变，御天镜中一片光色随声凸出，一道身影大步跨出，那道身影一身流光，手有铁戟，戟上威压狂放，长街上，房屋间大风骤起。
“天人来？什么意思？”不止是这一处地方中疑惑声并起，在那一声小半个帝都都能闻的暴雷声中，但凡是听见听清了喻长天所喊的人皆是茫然看天，不解四顾。
“天人来？莫非是天上人来？”
“这天上有人？”
“假的吧？估计是哪个在与人交手，为了增添自己的气势而胡诌的喊出了这一句极大的荒谬吧？”
“当真有天人？！”不在这一方的人大多数以为那一句暴喝中的话是在胡言乱语，但在这一方的人，却无法胡言乱语，因为天人就活生生的走出了那一面镜，走入了所有人的视线中。头顶的天上竟真的有天人！
御天镜果然没有被毁，那一面镜竟真的还如曾经！某处的楼上，傅长老侧头看穆长归，穆长归侧头看傅长老，两人皆在看着对方眼中的翻涌神情，皆不知该如何言语。
“这御天镜……”左戚欲开口，却听一个平缓，但传散得极开的声音响起。他侧头看去，却是朝林瀚不快不慢的在说话。
众人在疑惑不解，在各色猜测说法，而朝林瀚却在面不改色的数着人数，或者说是在数人头。朝林瀚看了一眼那走出的天人，说道：“一个。”
“何止一个！”喻长天衣发张扬，再暴喝，“天人，再来！”
天人再来，御天镜中天人再出。手中，是大过了小小荼手中剑的巨剑，那把剑足有两人身宽三人身高。那剑在持剑之人走出后剑尖支地，地面碎屑崩散。
“两个？”朝林瀚道：“不够。”
“那三个够不够？”喻长天说三个便有三个，三个天人并列在一侧。而那第三个天人落定，喻长天话音落下后是又开口。他道：“三个不够，四个又如何？！你朝林瀚能不能抵挡！”
“依旧不够。”却是鬼夯子在说话。鬼夯子反手在后，解下尘霄枪。他侧头看喻长天，说道：“在外，天人或许恐怖，但在这归墟天道之中，天人再强又能强至如何？”
他手中尘霄枪，枪有龙吟。说道：“所以，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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