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他负手望天,这个姿势像极了安朝:“最想要的,已经失去,或者从未得到,怎么能一生只着那不属于自己的过活呢?总要有个寄托。”
“再再不会和你争。”我知不可挽回,强调立场。
他转目看我,笑容温暖如春:“即使他和我争,我也不会斩尽杀绝,因为……因为他是你的儿子。母亲,我是个有耐心的人,许多有野心的人都没有耐心,可我有,总有一天,父皇归西,你还是我的。”
我惊恐无限:“啊??”
“当然,父皇是正常归西,没有一点认为成分,这点,你满意吗?”他顿了顿:“我说过,我可以等,不管你那时,有多苍老……我想要的,一定会得到,这一点,我从不怀疑。母亲,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我一身冷汗,鸡皮无数,想都不敢想了:“辰,辰儿,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也那么远,明天的事都不知道呢,说什么老了以后……”妈妈呀,太恐怖了。
辰儿淡淡地,轻声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哪敢答他,欲哭无泪地看他一眼。
“我在想,上辈子,是我欠你,还是你欠我呢?”他神秘一笑,背着手,不紧不慢地从我身旁走过,酷似安朝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人啊,没有桃花运,急死,有了桃花,愁死。从前我也曾感慨过人生苍白,生活乏味,可真被大朵桃花砸中,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没发生辰儿暗恋事件前我打死也想不到,原来运交桃花的感觉是这样,所以说,两情相悦是男女相处的最高境界啊!
三十岁,我以为三十岁足可定下以后的人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没什么意外可言,原来人生不是可预见性的,有时就连一年里发生的事,都无法预知。一年前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另添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老公会不举,辰儿会暗恋,而且是可怕的暗恋,更不会想到,自己还有孤军奋战的一天。
即使安朝健康如初,我也会把辰儿这份感情埋进土里,不,埋进地壳里,这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何况身处微妙时期,辰儿,对不起了,原来上辈子是你欠我,我这面目可憎的讨债鬼,耽误你一生,可我无能为力。
我去安朝那儿,他闭目而卧,好不惬意,发生的一切他不闻不问,真舒服,如果可以,真想躺在床上的是我。
“你这就要抛弃我了吗?”我卧着他毫无生气的手,叹道:“从前,最怕被你所弃,而你真的要抛弃我了。你不是有意的,是不是?可我依然恨你,就是恨你!”
他平静的睡容没有一丝波澜,本来我泪已尽,再也不会流淌,可今时不同往日,不值钱的泪珠还是“吧哒吧嗒”往下掉,落在他手背上,雨滴落石般滚上被褥。
“除了哭,你就不能干点别的?”
我刚想抬起头,想想还是算了,又是错觉,唉,我还是继续哭吧。
“明明那么没用,一天到晚还不愿意人看不起。”
讨厌的错觉,讨厌的安朝,我在幻觉中回嘴:“你也不见得多有能耐,好意思说我!”
“把眼泪擦一擦,难看死了。”
“擦什么擦,你又看不见。”我顶回去。
有人扳起我的头,抬起我的下巴,泪眼朦胧中,我看见了安朝的脸,他靠着床,手上拿一方绢帕,擦着我脸上的泪痕,这家伙还是那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用力太大,脸皮都被他弄疼了,我怒斥:“你就不能轻点儿?!”
“自己来。”他把帕子丢给我。
我下意识接过,拿在手里,只觉触感极其真实,绝不是梦中的轻飘飘,不禁摸了又摸,甚至放到鼻端嗅了嗅,还留有熏香的余味,这……这是真的!
我指着安朝,眼瞪如铃,尖叫:“啊!你你你!!!”
“不是哭就是叫。”他掏了掏耳朵,淡淡地:“真是的,不知道白痴会不会传染。”
我的心早已快乐到天上,抓着他:“安朝,安朝,安朝……”
“皇上都不叫了,真是没规矩。”他一把推开我,唤道:“来人。”
太监进来跪倒:“皇上。”
“看看,他都比你有规矩。”安朝也不看我,向小太监道:“更衣,传膳。”
“是。”小太监出去,不一会儿,捧着洗漱用具的宫女入内,又有一帮人准备着龙袍,伺立一旁,大家屏息凝声,无一人有一丝异色。
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老半天,忽然明白过来,暴喝:“安朝!你消遣我!”
没有人看向我,好象我并不存在,除了小宫女的嘴角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忍不住浮现的样子。
“你们……你们都串通好了。”我用颤抖的手指着他们:“都骗我,骗我……安朝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呜。”
“好了,该满足了,除了这些伺候的人,你算第一个知道我已醒来的人。”他微微一笑:“谁让你哭得那么心碎,而且有事没事就来哭一下,朕啊,老是败在一个不忍心上。”
小太监奉承:“皇上是仁君,自然宅心仁厚。”
我气炸了,怒视他:“根本没有什么昏迷,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为了什么?试探身边人是否忠心?!”
“谁说没昏。”他懊恼地揉脑袋:“整整三天啊,醒来还不能张扬出去,这些天,光憋着不能走动了,你又老来火上浇油,痛苦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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