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早知道王尔德,是偶尔借到一本破旧电影连环画《少奶奶的扇子》。我想起童年时代的家,我的硬赛璐珞娃娃靠在房间暗处大床上的枕头上,它穿着一套姑妈手缝起来的乔其纱衫裤,墨绿色的,有些浅色的小花,是母亲拆掉的一件旗袍的边角料。现在那道彩虹的诺言实现了,我把着一杯新鲜的黑啤酒,回想那时的家。我是在那间终日黯淡的房间里学会阅读的,也是在那里知道自己将来一定会当一个作家,那是我的天职。
阅读有时的好处,是重温那本书的时候,你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也会随之回来。这是一种为自己储存逝去时光的方法,温情、干净、私密,谁也夺不去。
这情形!惊醒了一般地问自己:因为今天是布卢姆日吗?因为布卢姆在这里扶了一个盲人过街吗?喷泉里的泡泡是象征吗?在文学酒吧之旅的书里,列出长长一队前仆后继生活在都柏林的作家与诗人,斯威夫特的墓碑在圣派特里克大教堂里,王尔德彩雕像在梅林绿地的岩石上,叶芝的肖像在公车的车身外——每天无数次穿过奥康内尔街,来到爱尔兰银行,在国立博物馆前转弯。但是,詹姆斯· 乔伊斯,一个多年不生活在都柏林的作家,一个一点也不厚道的作家,他紧紧抓住了在都柏林街上走来走去的人。人们说,如今只要爱尔兰作家写出几行好句子,就一定会有人拿它们与乔伊斯的句子比较。
如今,在都柏林街上有什么不寻常的,就像我这样惊醒般地联系上乔伊斯,也不是太过敏吧。这是6月16日啊。属于全世界的漫游日。海德格尔还是安息的好,省得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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