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开我的视线,转身道:“朕意已决。”
“连拭也不想吗?”杯酒释兵权,真有那么难?
“我怕打草惊蛇。”
说了也白说,杀心已起,剑已出鞘,安朝也不是听人权吃饱饭的人:“你呀,杀个人,还想博个好名声,到头来,反倒是被杀者的不是……你呀,心肠这样狠,眼下固然所向披靡,只是将来,不知要做出多少令自己后悔的事。”
他看着墙上的人影,双唇紧闭,良久无声。
“嬴政统一中原,大秦国力强盛,便称自己为始皇帝,望二世、三世,传之无穷……春风得意时,自然觉得什么都是无穷。你说杀功臣,是为辰儿,这话倒不是不实,只是想的未免远太远了些。始皇帝生前,也万万料想不到,大秦在二世手上,眨眼间便灰飞烟灭。”我顿了顿:“你不爱听,我知道。”
安朝沉默片刻,轻声:“你知道外地官员到京,第一件事是什么吗?不是进宫面圣,而是去简郡王府!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我想杀他?我是想杀他,可他也做了让我杀他的事!”
我默然,此事也略有耳闻。
“今日秋妃进宫,与你说了些什么?”他向阴影处走去,影子在背后拖得长长。
我顿时愕然,手足冰冷:“你派人监视我?”
“就知道简辽会走这步棋。”他冷哼:“秋妃可是求你保她女儿?”
我的头“嗡嗡”直响,像飞进了一群蜜蜂,险些不能发声。这就是我的丈夫?监视妻子的丈夫?我怒气直冲头顶,指着他:“你……你凭什么……”
“别自做多情,我才没兴致监视你。是简辽,明白吗?”他漫不经心地:“没想到简辽已经察觉,看来此事要尽快解决。”
“你……你凭什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凭什么做什么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你要道歉!”我的头昏沉沉的,还有些耳鸣,甚至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他大笑,昂首望着精美华贵宫灯,笑得直像要死过去:“女人真是不能宠,一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看不到别人也看不见自己。”
我的头忽然一跳一跳地疼,便不愿理会他的蔑视,只想结束这次谈话:“反正端容郡主我是保定了,一句话,有我就有她!”
“风真大……”他掏了掏耳朵,斜眼看我:“很晚了,你回吧。”
“有我就有她!”我瞪眼,强调:“记住,除非我死了!”
“记住,不准对别的男人的孩子过分热心。”他淡淡地:“若是不听话,别怪我教训你。”
我可能是病了,太阳穴一窜一窜地疼,稍动了动头,便像翻江倒海一样。莫不是昨晚和他吵架时一会上床,一会下床闹的?不舒服,不舒服呀,我拽着安朝的袖子:“你……你就不能答应我一回么?”
“你……你就不能乖巧一回么?”他学着我说话的语气,笑得恶意。
我已经站立不稳,全靠着安朝的袖子支撑身体,说话也没了力气:“求你了。这些年,我可没求过你什么事啊。”
“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他最受不了我的弱弱的说话声,每到此时都会缴械:“老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回去休息吧。要不要我送你?”
我摇头,穷追猛打:“除非你答应,不然我不走。”
“那你留在这吧。”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甩手走开:“什么人啊,油盐不浸……”
我一个站不稳,跌坐于地,屁股差点被摔成八瓣,不禁“哎呦”一声,本以为安朝会来扶我,抬头一看,他居然负手望月,好不悠闲,我生气了,我宣布我生气了:“安朝!”
“安朝是你叫的?”他头也不回。
我冷哼一声:“小样!”
“你说什么?”他骤然回头。
我白他一眼,你让我重复我就重复?老娘不陪你玩了:“反正小郡主的事就这么定了,我都已经答应浮秋了。”
“胡闹!”他戏谑尽去,换上严肃的面孔:“这是国事,不是你们女人间的手帕事!”
“这是你的脏事!”我跳起来,不知哪来的力气,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这是缺德事!损阴德的缺德事!我不要和你一样,我不要我的孩子和你一样!你从一开始就是个魔鬼,得了江山你还是魔鬼,一个最爱听人夸赞仁慈,骨子里最为狠毒的恶魔!”
他忽而凶神恶煞地扬手:“你再说——”
“哎呀你打我!”我刹时意识到景况不妙,他的巴掌高高举起时就惊叫起来:“啊~~~~”
他顿时将举手变为捂耳,龇牙咧嘴,很是痛苦的样子:“闭嘴,我没打你,苍天作证我没碰你!”
我叫了一会儿,抒发完恐惧之情,意犹未尽地闭口,眼泪随之滑落,哽咽道:“你打我,呜呜,做了那么多年夫妻,你居然打我。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居然还打我。不跟你过了,呜呜。”
“不要再呜了……”他恨不能堵上我的嘴,可我知道他不敢,所以他只能徒劳地呲着自己的牙:“再呜,再呜把玉镯还我,我送给皇后!”
“呃!”我打了一个嗝,吓的。这天杀的,竟然拿玉镯威胁我,我从腕上褪下从不离身的镯子,紧紧贴在胸口,理直气壮地:“你已经送给我了!不带要回去的!!还要送给皇后?宁愿摔了我都不让你送她!”
“终于不呜了。”他长舒一口气,很久没呼吸新鲜空气似的:“真痛快……”
趁他不备,我又偷偷把镯子戴上,今晚实在没什么好风水,谈什么崩什么,得,我还是先撤吧:“困了,明天再说。”
他伸脚,我只觉被揪住尾巴,一看,原来是他踩着我的裙角,只见他笑得阴狠:“回去接着想怎么和我死缠烂打?记住,后妃不得干政,有这一条,你死了也保不住那小丫头。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你是我老婆,我的老婆,只能跟我一条心,绝不能与我唱反调。听清楚没有?再不听话,别怪我不客气!”
“我……”一阵头晕,妈呀,又来了,这次比刚才汹涌得多,脑袋里一个大浪打来,我像被什么东西扇倒,刹时便浑身发软,眼前一黑,随即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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